他本来也不欲自夸,便当作没听到,淡淡笑道:“在下只是侥幸而已,当不起‘实至名归’这四个字。这一阵事忙,未曾来探望姑娘,还望恕罪。”
锦织涕泣道:“叶公子哪里话来?我只是青楼之中残花败柳,若得公子垂顾,那便是三生有幸。公子岂若敝履,那也是理所应当,何敢有所求?”
她娇娇弱弱,惹人怜爱,似这般说话,那些不是久惯风月的贵公子们哪里受得住,少不得要柔声安慰。不过叶行远却不爱这般作态,微蹙眉头,心中略有不喜。
萧雅看他这般模样,更是恼怒,抢先道:“锦织你何苦这般低声下气?世上男子尽多负心,你在这芙蓉阁中迎来送往,还看不明白么?便与我结伴,傲笑红尘,岂不快哉?一定要嫁人么?”
她明明作男子打扮,却一口一个“男人没好人”,显得颇为好笑。
锦织无奈道:“小郎君出自贵人之家,又因生来不同,可得自由。我怎能与你相比?实乃身不由己。”
萧雅气鼓鼓道:“出身又有什么分别?我那个爹你也不是不知道,从小都不管我,哪里有什么用?我辈女子当如乔木,不可似丝萝,但只要能立身天地间,何必要靠男人?”
她这番话叶行远倒并不陌生,在他的时代充满了女权主义者,这论调是理所当然的政治正确。但放在这轩辕世界,却显得惊世骇俗,唐师偃都不由长大了嘴巴。
锦织只得苦笑,一再摇头,大概也是没法再接这位小郎君的话茬。叶行远却颇为好奇“她”的来历,从她谈吐言语之中,也像是读过书的,却不知京城哪一位大人能生下这般的女儿,只怕平日应该也颇为头疼。
萧雅见锦织不理她的良言相劝,气咻咻的转头就走,终于把芙蓉阁完完整整的还给了唐师偃和叶行远。
她一走,锦织便先替她向叶公子道歉,“公子慧眼,应该也看得出小郎君乃是女子装扮。她自小家中娇宠惯了,故而行事失了礼数,还请公子见谅。”
叶行远随口问道:“却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似与锦织姑娘甚为熟稔。”
不管是哪家的小姐,随随便便女扮男装上青楼,言语又如此不羁,只怕都是一个麻烦。
锦织略一犹豫,答道:“小郎君之名在京城素著,公子来京未久,是以不知。我也就不必隐瞒,她便是朝中次辅奚大学士掌珠,闺名唤作‘筱雅’便是。”
原来不是萧雅,而是奚筱雅。叶行远挠头,蹙眉道:“原来是恩师之女?她怎么……这般特立独行?”
好不容易找到了已给稍微中性一点的词。奚明生乃是会试三主考之一,也可以说是叶行远的恩师,又是当朝谨身殿大学士,一代大儒,怎的教出这么一个女儿?他平时也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