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一人迟疑道:“我倒是听说叶大人热心,想要大用当地之人,对这铁器厂也极为用心。只怕会坏了他的事……”
另一人犹豫道:“应该不要紧吧,这几人又不是入股铁器厂,没了他们还可以找其他人买,除非牵涉再深,否则……”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听不真切,孟矿主连忙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却只听到远去的脚步声,这不知身份的两人已经扬长而去。
孟矿主惊魂甫定,琢磨着这两个东厂番子的话,忽然觉悟到一条自救之道——如果能牢牢抱住叶行远的大腿,与他的特区事业息息相关,东厂番子是不是就不方便下手了?
然则叶行远不知是何意图,会不会真让他们在铁器厂入股,要是不让他们给钱,那可怎么办啊!
孟矿主大叫一声,撒腿就跑,他一个人实在抵挡不住恐惧,必须去向沙一毛等人讨主意了。他裤子腰带也顾不得系好,提着裤子飞奔冲进后衙,哭丧着脸大叫,“大哥!祸事了!祸事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救命!”
沙一毛看他狼狈,浑然不似平日骄横模样,也是一惊,连忙问他详细。孟矿主便原原本本,说了听到墙外之言。
这几个矿主色厉内荏,一听东厂番子盯上了他们,都吓得魂不附体,沙一毛忙道:“破财消灾,要是不然,咱们就掏点钱入股了那什么铁器厂,不管赚不赚的回来,就当是买命钱!”
金矿主粗中有细,最为谨慎,他怀疑道:“大哥且慢,孟二哥也可能是受人蒙蔽,他不过听别人说话,如何就能肯定那一定是东厂番子?说不定便是叶行远做了个局来骗我们的钱财。”
孟矿主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叶大人何等身份,会来诈你三文不值两文?那两个死太监说话尖细,还拖着尾调,一听便知道不是男人,不是东厂番子还能是什么东西?你不要为了省那么几千两银子,平白丢了性命!”
他算算入股个铁器厂,顶多也就花上几千两银子,算不得什么,跟老命比起来,银子一点儿不重要。
沙一毛得金矿主提醒,也有些怀疑,便劝道:“冷静!冷静!我们等叶大人来了,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说曹操曹操到,叶行远咳嗽一声,从边门昂首阔步而入,笑道:“诸位矿主多日不见,怎的,有什么事要问本官么?”
沙一毛略一尴尬,怕他听清了自己的话,忙陪笑道:“大人听差了,是我等奉命前来,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
叶行远哦了一声,做恍然大悟状,点头道:“正是,今日约你们前来,本有要事商量,不过适才铁器厂的几位公公与我谈细节,一时忘形,拖到此时才来,惭愧!惭愧!”
他故意往窗外一探看看天色,此时外面已经断黑,便笑道:“诸位都吃过了吧?那我就长话短说,免得耽误你们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