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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繁杂无数,红尘利禄翻动人心,岂有那人人向善之地。德翁请看——”陈瓘拿出了一个册子来,内里记载了不少真定周遭世家大族的善行恶迹,何人可救,何人可折,一一标明。

“德翁可知道黄潜善?”

“福建邵武黄茂和,元符三年,庚辰科进士,知大名府事?”

“德翁真博闻广见。”陈瓘拍手。“且以为此人如何?”

“有志而无才,好名而无实,骄蹇自用而得声誉,难当大任。”任伯雨道。

“哈哈,德翁真是一双慧眼。那黄潜善与其族弟黄潜德,经年之见未尝就没那贪污受贿之举,然如今这兄弟二人,一随侍陆王左右,一外放元城县令。何也?”

任伯雨的眼睛一动,心中了然,陆谦这是政策有所转变啊。

“破大名时候,许贯忠曾谏言陆王,故王有所动。虽一时间难变根本,却也于大户巨室,善莫大焉。”陈瓘没说的太过详细,只是简单了说了四个字——立功赎罪,任伯雨自然秒懂。

“再则,真定内外今名士云集,我拼着脸面,要为陆王留下几人,只求尽己之力,求一心安。否则,不及十年,北地士林必功利之说当道,群魔乱舞也。”陈瓘这句话中,更该将陆王换做他儿子陈正汇。但除此之外却是情真意切。

陆谦厌恶周程道学,而好事功取利。那些士林败类,自就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文人无耻起来,祖宗都会不要,何况是道学。

“此般情形始于去岁秋冬时节。”陈瓘是好不叹气,却也无力阻挡。他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不是?那样的话,他也就籍籍无名了,如何能在北宋末年的士林中搏得偌大声名?

任伯雨看了陈瓘一眼,没有想到事情还有这般曲折。自从梁山军横扫齐鲁,后者的名儒名士或是被清算,或是落荒而逃,再有就是‘寂寂无声’。齐鲁之地与偌大中原汉土,实则是切割开来。内中消息、情形,少有人知晓,任伯雨也是如此。

现下听到陈瓘如此说,纵使他年逾七旬,性格已渐平和,也瞬间气的面红耳赤。

事功之学与北宋中期后逐渐兴起的道学,相差太甚,乃是根本上的偏颇。虽说后世的程朱理学在朱熹这位集大成者还未出世之前,尚没有彻底成型,更不似明清两朝那般成压倒性的优势。但理学的根基在北宋时期已经被夯实了。

后世人说,理学是中国古代最为完备的理论体系,其“天理”即是道德神学,为儒家神权和王权的合法性依据,以儒家学说为中心,兼容佛道两家的哲学理论,论证了封建纲常名教的合理性和永恒性。

后世人自然会说理学空谈误国,陆谦显然就是这一理念的受影响者。对于周敦颐和二程等十分之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