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半睁开了眼睛,然后猛了吸了两口,然后一边吐气一边浑身紧蹦着抽搐,我们俩知道他在死扛,赶紧按住他怕他乱动弹。
也不知道是香烟起了作用还是三爷挣扎了半天没力气了,渐渐他的动静小了下去。喘气声音却是急促得吓人。我低头说你感觉怎么样了?三爷闭着眼睛咬牙说,疼!但是稍微好了一些。估计是前面叫得厉害,他的声音已经哑了。我说那你再吸两口,别太猛。
我知道香烟不可能有什么作用,最多也就是个心理上的麻醉而已。这种疼都是一阵一阵的,估计这会三爷已经稍微缓过点劲儿了。
我和石石都出了一身的汗,三爷挣扎起来的力气大得吓人。我一边喘气一边对石石说,你看着他,我去找大夫看看能不能给他打一针止疼的,这样下去能把人活活疼死!
我跑到值班室,那个先前过来巡视的医生正坐在那儿,我沉声说,大夫,这会能用药了么?我兄弟扛不住了。那医生看着我笑了,说看不出来你们对朋友还挺关心。说完看了看表,沉吟了一下,说差不多了吧,我先给他打一针吧。
我领着医生到病房,眼看着他给三爷打了一针。看着针剂一点一点注射到三爷身体里面,我心里似乎也觉着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虽然药效不会立刻就显现,但是因为心理作用,三爷躺着也明显松了口气。不多一会就渐渐睡过去了。
我看了看满头大汗的石石,说我们俩出去透透气,这儿太闷了,我头晕得厉害,不会是让那个孙子给我砸出脑震荡了吧。我也知道我这话一点都不好笑,石石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经过值班室门口的时候,我停下脚步,对那个医生说,大夫谢谢你呵。那个医生走了出来,笑着说你们也别谢我了,其实我也是没办法,你们朋友那个情况就得忍着,度冷丁这种药物是不能多用的——你们别恨我就行了。石石赶紧说哪儿能呢!真谢谢你了,我们朋友这会儿好多了。我说我们出去透透气抽支烟,要不一起去吧?医生客气了两句,谢绝了。
我和石石蹲在医院大厅门口的拐角处,一口一口的抽烟,开始俩人都没说话。
外面的空气比屋子里要让我愉快多了,我从小就不喜欢医院里面的消毒水味道。我大口地呼吸着冰冷新鲜的空气,寒冷的空气刺激着我的肺部,让我有种冻彻心肺般的痛快。
我们俩就这么蹲着,静静的吞云吐雾,黎明的晨光中,我们俩就仿佛两座喷火的雕像。抽完了两支烟,石石忽然开口了,他轻轻对我说,陈阳,对不起!
我没说话,还是继续抽烟。石石的声音有些哽咽,说这事情都是我引起的,要不是我和田红的事情,今天也不会……
我叹了口气,说你别难过了,我们都没说怪你。再说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出这种事情谁也没想到的。
我忽然心里一动,说田红哪儿去了?
石石犹豫了一下,说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今晚估计她也吓坏了。
我没说话,回想着我们打架的时候田红在一旁冷眼旁观时候的眼神。那是一种无动于衷的眼神,那种眼神里透出的绝对不是害怕或者恐惧,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正的冷漠。想着想着我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