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谦心里冷冷一笑,他们坐船离开金陵时,确认过韩钧当时也是在金陵,没想到还是赶在他们之前,回到池州来,倒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勇气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也许是刚听到禀报说老三家父子过来了,虽然园子里男女老少近三十号人,气氛却显得压抑,几乎都没有人说话,而是齐刷刷的朝园子大门处看过来。
除了老爷子、二伯韩道昌、二伯家党兄韩端以及几个在园子里伺候的丫鬟、仆妇外,其他应该都是大伯韩道铭的妻妾子嗣。
大伯韩道铭有一妻两妾,正室除了有长子韩钧长大成年外,还有两房妾室生养有两名庶子、三个庶女,此时也都婚配嫁娶;另外,大伯韩道铭这一房,孙子、孙女也已经生养六人。
这比他家仅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完全可以说是子嗣兴旺了。
韩文焕在一阵剧烈咳嗽后,稍稍缓过气来,看着韩道勋、韩谦父子俩走过石桥,说道:“老三,你现在也是出息了啊!”
“都是父亲教诲,”韩道勋带着韩谦走过去,在廊前跪下问安,“孩儿宦海沉浮,许久都未能在父亲跟前尽孝,父亲身体可安康?”
“还算好,你们父子两个,都坐过来说话吧,等我咽气了,有你们跪的时候。”韩文焕欠过身子,要韩道勋带着韩谦,坐到跟前去说话。
也许是韩谦在气质上变化极大,韩文焕忍不住多打量韩谦几眼;而年前就被送池州的杨佳,则下意识牵着儿女的手,像避开一条毒蛇似的,远远离开韩谦。
知道接下来有事情要谈,女眷们这时候就各自带着小孩子离开园子。
“二哥、四哥,我们难得聚一场,这会儿都没有到用餐的时间,你们怎么不留下来陪我们多说说话?”韩谦看到大伯韩道铭膝前那两个庶出的堂兄,韩成蒙、韩建吉也要跟着女眷们一起离开,直接将他二人喊住,又朝另外三个脸上有所讶异的青年施礼过去,问道,“这三位是红姑、槭姑、秀娘的夫婿们,也一起留下来陪老爷子说说话吧……”
当世妻妾身份之别非常严苛,延续到嫡子庶子的身份上,也是有着千差万别。
韩成蒙、韩建吉身为韩道铭的庶子,除了不能荫袭勋爵之外,平时在池州也仅仅是负责普通的事务,跟真正的韩氏长房嫡孙韩钧远不能相提并论;他们也知道将三叔父子截上岸,接下来所谈可以说是韩氏一族最机密之事,他们也就知趣的告辞,更不要说韩道铭的三个庶女婿了。
换作其他人,看到别人要对他兴师问罪,会变得小心翼翼,绝不会随时插手别人宅子里的事情,但韩谦被他父亲带着给老爷子跪下叩头,就已经极是不情愿了,接下来怎么可能会让大伯他们控制场面的发展?
韩成蒙、韩建吉平时还是极有分寸,听韩谦这一喊,也是愣怔了一下,才朝父亲韩道铭看过去,韩谦都出声喊他们了,他们要是不理会就直接走出去,似乎很不合适,但能不能留下来,还是要看他们这个平时不言苟笑的父亲的意思。
而那三个庶女婿,更是低头站在那里,显然也是想看韩成蒙、韩建吉二人是留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