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道勋将门扉掩下,才将秘旨拿出来摆桌上,沉着脸问道。
“陛下两个月前召孩儿进宫,有意在两年内撤除潭州节度使府,使潭朗岳三州官员皆受金陵所命,而非马氏世袭,孩儿便献上这瞒天过海之策。到明年入秋时,孩儿要在叙州整编一部精锐兵马,能从沅水上游出兵牵制潭州,为金陵出兵创造有利条件,当然最好的结果乃是马氏自请削去世袭潭州节度使之职!”韩谦说道。
“你为何不派人过来跟我事先说明?”韩道勋想到他在城头有过一丝动摇要下令射杀韩谦,现在想想也后怕,责问道。
韩谦当然不会承认他没有事先通报一声,纯粹是有意试探他父亲的心意,可惜这老愤青还是太顽固了啊,不认为此时割据叙州利国利民!
韩谦当下只有说道:“唯有如此,我们父子俩在黔阳城前的这出戏才能演得唯妙唯肖啊,才能彻底的骗过潭州等势力啊——接下来还请父亲下令打开黔阳城门,让冯氏族人及左司兵马进城,然后父亲派人去金陵上疏请罪惩治孩儿的不告而别!也唯有这样,陛下才能有借口对我们父子俩继续赏功授爵啊!”
范锡程不得不承认,这么一套流程走下来,世人则会坚信朝廷是迫于西南的形势需要,不得不暂时默许韩家据叙州自立的事实,但他心里也清楚,如此一来,家主韩道勋在世人的眼里,就彻头彻尾变成一个惺惺作态的奸佞小人了!
从《疫水疏》开始,韩道勋就不怎么在乎个人的声名受累,迟疑地问道:“冯文澜、孔周刚被赐死,冯氏被抄家,冯氏族人怎么可能会助朝廷牵制潭州?”
“冯氏族人没有什么价值,真正有价值的是冯家那五千奴婢部曲,”韩谦说道,“冯缭他们并不知道秘旨的存在,他们此时都深信我与父亲有割据叙州的野心,那接下来将冯氏族人与奴婢部曲隔绝开来,相信冯缭等人也不会反对。待我将冯家奴婢都收编、消化之后,到时候冯氏的态度实在不足为虑了。”
冯氏族人及奴婢最终有五千六百余人迁入叙州,其中冯族子弟仅有四百多人,更多的是冯氏这些年奴役驱使的奴婢、部曲及他们的眷属。
冯氏迁到叙州,本就是寄人篱下,手里无钱无粮无地无田宅,韩谦此时要收编冯家的奴婢、部曲,又岂容冯缭等人拒绝?
对于冯缭等人而言,与其此时得罪韩家父子,还不如好好依附于韩家父子这棵扎根于叙州的大树身上,以期冯氏能再次崛起的机会。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心
不管韩道勋愿不愿意,他关闭城门拒韩谦入城以及韩谦赤膊负荆请罪,在世人眼里就是一出演给金陵看的大戏,用意就是韩家父子目前只是想在事实上割据叙州,但又不想立即就跟金陵直接撕破脸,现在就看金陵那边会不会就着这个台阶下来。
韩谦先负荆请罪入城,随后韩道勋下令打开城门,先接纳左司斥候、船帮武装护卫及冯氏族人千余人进城安置,接着又令叙州船帮的船队,将冯氏奴婢、部曲以及左司子弟送往五峰山接受整编,一顿忙碌下来,韩道勋最后在州衙召集官吏,商议如何惩治韩谦的潜逃之罪。
叙州诸官吏又能说什么?
建议将韩谦先关入州狱严加看管,又或者建议刺史大人直接将韩谦捆绑起来送往金陵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