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李知诰则会同张蟓之子张封率六千精锐往北、往长江南岸的江安县而去。
此时朗州境内,除了汉寿县城还有两千叛军未降外,就只有马元衡率八千水步军兵马驻守江安县,与北岸守荆州的张蟓所部对峙。
此外,石首等朗州诸城寨,要么因为张瀚等将的投降而选择归顺朝廷,要么因为守兵被抽空、无兵守城,楚军未至便选择在城头插上白旗,选择投降。
韩谦与张平、李冲等人则暂时负责留守武陵城,以武陵城为新的后勤辎重基地,收治伤兵、战俘,转运粮秣。
刚刚攻下城池,城内还一片混乱,韩谦与张平、李冲等人登上武陵城南面还算完整的城墙主持搜城之事。
眺望四周,城下双方将卒的残骸还刚刚着手派人清理收殓,到处都是双方用旋风炮轰砸出来的泥丸石弹,除了南城稍为完整外,其他三面的城墙都崩塌出一截截缺口,在一个月的攻防战中被摧毁得面目全非。
城内的屋舍被旋风炮砸毁一部分,但更多毁于敌我双方有意点燃的大火。
一具具烧得焦黑的尸骸,成千上万被烧毁家宅、无地栖身的难民,或麻木或痛心疾首的游离在街巷,等候入城将卒的审查,防止有叛军隐藏在他们之中。
数里外的沅江,有好些被摧毁的战舰沉入江中,偶尔还能看到船桅伸出江面,任由江流的冲击。
正面强攻武陵城,李知诰、番营以及降将张瀚所部伤亡两千四五百人,这样伤亡已经可以说是惨重,但沅江之上拦截战,伤亡则更要惨烈。
马寅父子也知道武陵城断不容有失,看到上万乡兵集结于青云山、草堰岭踟蹰不敢前攻,他们一方面派使者过去催促,更主要还是调用他们嫡系的潭州水营精锐,试图强行打通沅江水道,往武陵城增援兵及物资。
虽然杨涧率楼船军主力频频进入洞庭湖作战,以牵制潭州水营主力,但范祥所部及叙州水营在沅江之上,还承受极重的拦截重任,沅江之上几乎每天都要爆发大大小小的水面战斗。
叙州水营十二艘大型风帆战舰以及其他中小型排桨战船在一个月的殂击战中损失近三分之二,一千八百名水营将卒及艄工的伤亡也近半,比陆地几个方向的战损都要惨烈。
韩谦沉默着看着一切,即便他心里极清楚,这是平复乱局必要的牺牲,但相比以往的铁石心肠,此时的他却难以抑制内心有一丝恻隐心绪浮现,暗感这或许是将主将责任推卸给郑晖、李知诰他们的弊端吧?
要是身为对战场全局负责的主将,任何的恻隐之心也是奢侈而多余的啊。
这一刻,韩谦更能体会父亲从金陵出发赴任叙州刺史前夕说的那桩旧事,对其影响为何会是那样的深刻,但可惜在未来十年,韩谦还是看不到中原有消弥战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