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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庄内被其他建筑包围的大宅里,更是厉兵秣马、气氛沉郁,廊前院后皆是甲卒守侍,阻止一切闲杂人等靠近。
奚荏走进院中,透过门窗看着灯影流泄,不时传出一声桌椅被劈裂的沉闷声响,她推开门,见韩谦披头散发的手持一把崩开无数缺口的精钢直脊刀,站在一张被劈断开的长案前。
才短短两天时间,韩谦的眼窝便深陷下去,披头散发仿佛如疯狗一般站在屋中,眼瞳赤红,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劈开、斩毁,撕成粉碎。
奚荏走过去,要将刀从韩谦手里夺过去,然而这刀便像铁铸一把,被韩谦死死握在手里,纹丝不动,她苦劝道:
“你再这样为难自己,怕是未等回到楚地,身体便先扛不住了,老大人的仇,你如何去报?”
“我心里恨这天这地,为何待我父亲如此不公?恨我自己如此无能,叫老人家在五十生辰之日受五马分尸之刑惨死,我心里恨意消不掉啊!”
韩谦发狂的怒吼着,发狠伸手将刀直刺。
看着直脊竟然直接刺入墙壁之中,奚荏心里也是暗惊,心想韩谦心里的恨意是何等的炽烈,才能将这一刀刺出如此之狠、之快,才刺入夯土墙而没有在入墙之前崩断掉?
“老大人奉诏见温暮桥,也早就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也是抱着必死之志,为生民争一线生机。此仇要报,但老大人绝不愿看到你如此糟践自己啊!”奚荏心疼的劝道,见韩谦两鬓短短两天,竟然生出些许白发来。
见韩谦站在窗前,一言不发,奚荏示意侍卫将屋里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桌椅都搬出去,再走到韩谦身后,看到窗台上那封字迹糊作一团的书函,看到窗台上残积的烛泪,也不知道过去两天两夜,韩谦盯着这封字迹糊作一团的书函看了多久,心疼的用身子将他紧紧抱住。
这是韩道勋奉诏去见温暮桥之前,在京兆府衙门后堂写下来留给韩谦的书函。
只是赵无忌、何柳锋一路艰苦跋涉,虽然将书函用油布认真包裹起来,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忍受严寒洇渡河流时,被河水渗透进去,使得书函上的字迹糊作一团,已经辨认不出几个字来。
这是韩道勋生前留给韩谦最后一封书函,却是如此,以致韩谦到最后都不知道他父亲奉诏之时是抱以怎样的心情。
奚荏能体会到韩谦那种极力想多辨认出一字的心情。
赵无忌他们也是内疚无比,却也难以挽回;只是旁人也不会去责怪他们,毕竟他与何柳锋这一路吃了太多的苦,才赶在蜀人知悉此事之前,将消息提前传到他们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