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他们还没有那么担心,以为桃坞集军府所剩兵户征集起来,犹是一支不容小窥的战力,到时候所有兵户都撤入秋湖山,他们的家人也应该受到保护。
谁曾想到信昌侯李普那么轻易就放弃秋湖山,在撤往润州过程中,无法给庞大而缓慢的兵户眷属队伍提供足够的保护,致使上万人妇孺被安宁宫俘获,当成逆军斩首。
那时候施绩、魏常心便纠成一团,当时他们身在数千里之外的叙州,对远在金陵的家人完全照应不到,只能期待家人侥幸逃过大劫,撤到润州能安全起来。
直到信王用信昌侯为饵重挫南衙禁军的消息传到叙州,他们便再也坐不住。
由于韩谦对家兵子弟及左司子弟的教导,完全有别于传统的军队武官培养,要全面、深入得多,以致施绩、魏常等青年武官虽然才是低层的队率,却已经具有一定的时局形势分析能力。
他们几个父母家人都在金陵的青年武官这些天聚集起来,讨论过觉得以信昌侯李普的尿性,完全有可能将三四万家小都抛弃掉,仅仅率三千精锐将卒与楚王军分道扬镳,绕过金陵城,从金陵城西的长江南岸寻找机会登船,逃回岳阳来。
那样的话,他们的父母家人就会彻底沦为弃民。
又因为青壮年都被抽空,剩下的人都以妇孺为主,没有哪家势力会接收,即便不会直接死于刀兵之下,也会死于饥饿跟寒冷!
施绩、魏常与一些父母家小在金陵的子弟商议,便决定一起离开叙州,返乡寻找父母家人共渡难关。
虽然坚持军纪不容有违、治军心硬如铁的田城,听施绩、魏常噙泪陈情,也是动容,不忍再说严厉的话。
“你们大可以一走了之,为何冒着会受军纪惩处的风险来跟我言别?”韩谦站在山间,看着施绩、魏常二人,他们十七岁时随自己到叙州,转眼间已经三年时间过去,他们已经从稚嫩的少年成长为坚毅的青年。
“老大人为国为民,身受暴刑惨死,大人也于我们有教导之恩,施绩、魏常是心念父母亲人,但真就这么走掉,一生都会有愧于心,”两人恳声说道,“大人要以军法治我等,我等也心甘情愿受罚,只愿大人罚过我等后,哪怕是受杖刑后只能保留残废之躯,也希望大人能允许我们归乡。”
“山下那些人也是这样的心思吗?”韩谦问道,他没有让施绩、魏常代其他人回答,吩咐林宗靖将其他人都放上山来。
连同施绩、魏常在内,一共三十六人走上山,单膝跪在韩谦面前,说道:“我等有违军纪、擅自离伍,甘愿受大人责罚!”
“高绍,着兵曹革去他们的军职吧,其他处罚就算了吧。”韩谦吩咐高绍道。
田城任司马及州营兵马使,与杨钦负责州营的日常训练及指挥;高绍任州司兵参军,负责募兵、兵籍管理、武职升贬以及军纪赏罚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