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致堂看着密折在火盆里已经烧着起来,他心思还沉浸在梁军的图谋之中,不解地问道:“韩大人,你这是何意?”
“王爷知悉此事,直接与陛下、太后及诸公商议对策便是,将我扯进来,或许会有不必要的波折;我能做的也有限,毕竟江海有别,叙州所造的战船,未必能经得住近海的风浪,将水师残部送回金陵,便是尽力了……”韩谦说道。
“还请韩大人明言。”杨致堂稍作沉吟,他隐约猜到韩谦的意图是什么,但此时厅里没有其他人,他还是想韩谦直接打开窗户说亮话。
“王爷倘若不怕韩谦别有用心,但韩谦便再斗胆说几句。”
韩谦放下手里的茶盅,说道。
“朝中此时即便能筹措到一些钱粮,也要全力支撑北岸防线建设,即便是站在棠邑的角度,我也不希望朝廷立刻就大肆的新组建水师。而即便仓促组建一部水师,想在近海与梁军接战,难度很大,很可能会再度遭受挫败。我以为前期较为稳妥之策,应该尽可能避免出海作战,而以水军、步营以及少量的骑兵混编,依托沿海城池作战,令梁军水师扰袭过来,却无法通过内陆河网往腹地渗透搞破坏。先保证这点,令梁军扰袭徒劳无功,至少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待三五年后水师战船齐备,将卒都熟悉近海风浪,再考虑出海将敌军打回到淮水以北,方为万全之策。而王爷坐镇洪州时,控扼鄱阳湖水域,麾下就有知晓水战的将领,韩谦以为,朝廷应该将右龙武军移驻润州,在右龙武军之下新增一都水营兵马,专司润州以东沿江以及江淮沿海的防御,或能兼顾周全……”
杨致堂微微点头沉吟。
韩谦将密折烧毁,表示他及韩家不会再主动在这事上发声,而由他父子二人上书奏明即将来自海上的威胁,同时又是他们父子二人从韩谦手里将水师残部讨回去,他的确可以光明正大的要求新编的小规模水军暂时放到右龙武军旗下,并由右龙武军总揽后续润州以东的沿江、沿海防御。
除了右龙武军能趁机扩大兵马规模,扩大防区,更主要的是润州以东沿江三州,世家宗阀在金陵事变中被信王杨元演打残了——以黄化、吴尊等人为首的世家宗阀,势力实际主要集中在太湖东南、南岸的湖、秀诸州——右龙武军能移驻过去,实际上也是趁虚而入的良机。
当然,杨致堂没有冲动的流露出喜色。
一是有李普这个前车之鉴,叫他不得不更深层次的思考韩谦如此善解人意的“建议”背后,有没有更隐藏的“良苦用心”。
还有一点就是,韩谦如此配合行事,不可能没有他的诉求。
他怎么都得听过韩谦的条件后,心里才有权衡跟计究。
杨帆比韩谦大不了多少,却也是老成持重,与其父杨致堂并肩而坐,暗暗打量韩谦及陪同的韩道昌、冯缭的神色变化,也没有急着流露出内心的倾向来。
见杨致堂、杨帆父子如此小心谨慎,韩谦心里一笑。
他如此安排,对杨致堂、杨帆父子还真没有坏心。
主要还是挟太后以令天下的吕轻侠与李知诰的淮西禁军,在江淮核心地带的实力过于强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