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仅一万五千余兵马的左武骧军,确实没有强攻蓝田关的必要了,更不要说轻易进入雍州腹地。
否则的话,他们为蒙兀人做嫁衣不说,还会有全军覆灭之忧。
见李长风脸上又惊又疑,郭荣与周惮对望了一眼,暗感李长风在朝中虽然投向吕轻侠一系,但此时明显还不知道太原府陷落之事。
当然了,吕轻侠及李知诰他们之前跟灌江楼,也可能仅仅是各取其利的合作关系,但进入大营之后表现远不如李长风镇定的姚惜水、费文伯,脸上却是猜疑之色多过震惊,可见他们比李长风知晓更多的详情。
郭荣暂时将姚惜水、费文伯撇在一旁,继续做李长风的工作,追问道:“要是太原府未陷,棠邑助长乡侯篡位,或许朝堂诸公还会觉得棠邑有利敌之嫌,但等太原府陷落以及田卫业、王元逵、石继祖率降归军进攻关中的消息传到金陵,李侯爷心里真就觉得棠邑是在助敌吗?难不成堂堂浙东郡王府,在李公之后,都是目光短浅之辈吗?”
见李长风被郭荣说得沉默,费文伯看了姚惜水一眼,厉声质问郭荣:“棠邑欺君、又相欺世人,什么事情都做得下来,而你们筹谋如此周密,也铁了心助长乡侯篡位,暗助梁军,我们想阻拦也不可能,郭大人还在这里聒噪作甚?难不成你们聒噪这么多,我们便会相信堪称天下雄城之最的太原府,此时真就陷落了?”
“费大人为什么不相信?”郭荣侧过头来,盯住费文伯问道,“难道费大人不明白城池之固、在于人心的道理?”
“职方司那么多的精锐斥候在外,却没有只言片语的消息传回金陵,棠邑派出的斥候真就强过他人一等?”费文伯不屑说道。
“晚红楼这些年从棠邑偷学走这么多的东西,就真不知道飞鸽亦能传书?”郭荣问道,“织造局前段时间在江东千方百计的收购种鸽,是打算给宫里哪位嫔妃滋补身体啊?”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棠邑一旦想要扩大规模,就很难保守秘密。
必需在各部驻地及关键节点伺养信鸽,不时要带到野外进行放飞训练,才有可能建立相对完善的应急通信网络,飞鸟传书的秘密就不可能完全瞒过外界。
目前各地都要加大基础规模,将石泥推广到水利、房屋建筑等各种工造事务之中,不仅县一级都安排工师筹建了石泥窖,一些重要的、有地利资源之便的乡司也筹建了石泥窖,石泥烧制的秘密也不可能做到密不透风。
不能做到就近烧制石泥用于水利、房屋、道路、城池等工造之事,不仅不利于充分利用各县闲散下来的剩余劳动力,运输、仓储成本就高得吓人,还不如用传统的三合土充当建筑粘合剂呢。
察觉到郭荣有意在套他的话,费文伯暗感糟糕,当即便闭口不言。
郭荣看向有所迟疑的李长风,继续说道:“我听侯爷说过,李郡王临终之时心里犹念大楚臣民,临晋侯当真希望看到胡马虏骑践踏中原,看到大楚陷入四分五裂之中?”说到这里,郭荣转头看向姚惜水、费文伯,“又或者说姚宫使、费大人很是希望看到大楚四分五裂?”
郭荣将话说到这里,姚惜水当然能明白他的用意,说到底就是要他们跟临晋侯李长风一起都在助长乡侯之事上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