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更加糟糕啊!——双文忍不住再次把袖子里的簪子握紧。
“可是呢,大奶奶是个有气性的,她不乐意。大爷又向着大奶奶,大奶奶不肯,他也就不肯收了你。”
双文心里倒缓了缓,心想这荣府里的大爷,听起来倒像是个有情有义的。高门大户里,能得一夫一妻,爷们身边再没旁人,着实是不容易。
“后来大爷就建言说是应当把你孝敬给老爷。那太太哪儿肯啊?瞧你生的这模样,啧啧啧……太太也是女人,她也怕呀……”
双文垂下眼帘,心想的确如此。她生就的这副模样,若是家里没有获罪,那便是上天的恩赐;可一旦获罪了,那便是诅咒。能全须全尾地从教坊司里熬出来,连她自己也觉得是个奇迹。
“到后来老爷出来打圆场,说既然大家都觉得不方便,就都别要了。三爷那儿人最少,你就去了三爷那里……”
这听起来有点儿伤自尊,谁都不要,才给这个“三爷”捡了漏……这个三爷,听起来也有点像是个小可怜啊。
“三爷确实挺可怜,自打回府,就一直住了个原本该仆下们住着的院子。也就前阵子老爷回府之后,三爷的日子才好过点……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三爷是庶出的。”
双文沉默了,她在教坊司里混迹多年,嫡庶有别的事儿都听说过。不过如果当年她家中没有出事,现在她应该已经嫁了,就算不嫁进高门大户,至少也会进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做嫡妻。现在则是被送往一个庶子的院子,做个……房里人?
她不要。
她低声问:“嬷嬷,这三爷,多大年纪了?”
婆子答道:“十四,虚岁十五了吧?也该是收一两个人在房里了。”
双文“嗯”了一声,没吭气,倒是手心里那柄簪子捏得更紧了一点——她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能保护自己,可若是一定不能够,那她至少还能掌握自己的生死。
到了贾放院儿里,孙氏和福丫已经接到了信儿,合力把东厢给收拾出来。孙氏笑眯眯地迎出来,打量双文半晌,点着头道:“是个齐整闺女。多大了?”
“十八……”双文回答。
双文见孙氏和气,稍稍松了口气,小声问起这院儿里的规矩。孙氏笑呵呵地说:“没什么规矩,总共就那么点儿活计,谁看见了就谁做,做了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