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些百姓是不是更是如此, 要在地方上倡导推行圣人教化,是不是更加困难?
夏省身登时有点儿心烦意乱——他好像也不能否认此前袁化说过的话:如果能认得这些常用字,读懂那些圣人的道理来至少能更容易一点。
两人正站在堂中讨论, 忽然县衙外头走来一个人,见到袁化便大声招呼:“袁大人,好久不见,想死学生啦!”
袁化登时啐了一口:“见面就这么死啊活啊的!”
这个年轻人,自然是昔日武元县衙的活宝,见谁都自来熟的桂遐学桂书办。此刻他见到袁化,嬉皮笑脸地请他帮忙介绍夏省身。一听说了对方的来头,桂遐学登时肃然起敬,向老大人行礼,却又继续笑嘻嘻地起身,问夏省身的身体可曾安好了。
“贾大人关怀夏大人的健康,曾托付学生问候来着。”桂遐学叹道,“可算是见到了。”
夏省身这时听了贾放托人传达的问候,不免有些怅惘,也有一些疑惑,心想这少年也真是出奇,明明之前衣不解带夜不合眼地悉心照料了,偏偏自己好起来,对方却辟易远避,似乎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感谢。
不过想想人家的身份其实是个皇子,为啥还需要自己一个臣子的感谢。这真是……唉!
“另外,袁大人,您真的给县衙上上下下都考那文凭考试啦?”桂遐学欢然拍手道,“你上次向贾大人要那试题,贾大人就猜到了。”
袁化:……
这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贾放那双法眼。
“不过,贾大人托我问问您,这些交白卷的,”桂遐学伸手指着试卷最上面一张摁着手印儿的白卷,“您是不是打算辞退了。”
袁化其实正为了此事而举棋不定。他愿意是想要把那些目不识丁的家伙全都开掉的,但问题是,这些吏员与衙役,都是在此地定居数代的当地人,拥有错综复杂的宗族关系,有些家族的势力是他袁化一介县太爷也不愿开罪的。
再者,如果贸贸然开掉了,这么多事谁来做。
但是,考试都考过了,如果还不把这些交白卷的家伙开掉,他这个县尊的面子又往哪儿搁?
于是袁化“嗯”了一声,偏又没有什么底气,声音干瘪瘪的,连夏省身在旁听见了,都皱起了眉头。
“贾大人的意思是,您不妨设置一个时限,比如两个月内,能够通过这‘文凭’考试,就可以留任。”桂遐学诡笑着,把贾放提出的法子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