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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反正都不是嫡支子弟,一个个都只是用一次就算的棋子,即用即扔。

但若是他能早一天去过问一下这些子弟的去向,或许就能发觉他们早已被人盯上,县中早已盯上了赵家。

若早发现这些,他要么悬崖勒马,要么把事情做得更绝——怎么也不会落到眼下这番田地。

但现在他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县令袁化传证人上堂,传的是昨夜前往南门处上城守御的赵四庆。

赵四庆一旦上堂,就跟倒豆子似的,将他昨日接受到的任务全都交代出来,包括用药酒迷倒城上守御的乡勇,然后放绳梯接山匪上城,接来山匪之后带他们一起去开了南门,将大批山匪迎进武元县,放火,烧,杀,抢……

这一下又犯了众怒,就连县令袁化都险些没能制止情绪激动的百姓。衙役们手持水火棍去拦,竟也有一人漏网,直冲进县衙大堂,抓住赵四强拼命撕咬,等到被衙役拖开,众人才发现那赵四强半边耳朵被人咬掉,脸上全是抓痕与齿痕,他险些被人活生生从脸上咬下一块肉来。

但这赵四强满脸是血,却回过头怒目而视,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四庆,似乎在问:你这懦夫,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卖赵家?

在赵四强的积威之下,赵四庆突然瑟缩了,意识到自己竟一五一十地卖了赵家的家主,脸上突然出现了惶恐之色。

但是赵四庆随即镇定下来,平静地望着赵四强:“家主大哥,我现在是明白了,你一直牢牢把持着那个位置,其实只是为了你嫡支的子弟而已。我们这些人的命,在你眼里,怕是都和草芥一样。”

“我明白了这一点,自然不可能再为你卖命。”

“易然大人说了,我这算是污点证人,而且手上没沾自己人的血,可以将功赎罪。我浑家现在已经从赵家接出来了,之后‘滴翠亭’会保证我一家人的平安。”

赵四庆说得极其顺畅,应当是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已经深信不疑。

而赵四强几乎想要吐血:这个赵四庆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人物,他从来没有把赵四庆当棋子看待——虽然也从来没把赵四庆当成嫡支子弟看待过。

赵四庆只离开赵家一夜的功夫,自己以前对他的那些器重与信赖,就全无踪影,一下子全消失了。

“滴翠亭”到底是什么?对方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心态。赵四强真的是想不通。

但是他一回头,就看见了堂下竟然跪着刘士翰刘士林两兄弟,突然生出了同病相怜——刘家,不也是被不满嫡支的自家子弟给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