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到,也就是两年半。”有人掰着手指一口咬定。“建安二年之前一直都打仗,建安二年当年干脆就是在咱们这里打了一整年,西面淯水、比水当时都是红的……建安三年一次秋收没人抢,建安四年一次秋收没人抢,今年原本想着能再来一年,那就算三年安稳秋收了,结果现在又要打仗……”
“也说不定是真要打仗。”又有人忍不住插嘴道。“不是说咱们刘将军跟周围的将军、州牧都结盟了吗?”
“不打仗调兵干啥?”此言立即引起一阵呵斥。
“结盟了又怎么样,那些吃肉人的话能信吗?”
“你没看见这么多穿铁甲的精兵吗?不去打仗还能是去接亲戚?”
“管着南阳和北面陈郡那个姓曹的,听说还是咱们刘将军的义兄呢……”此人一时被围攻,却愤愤不平,不愿松口,当即就找了一个理由。
“义兄又如何?”旁边有人面带嘲讽却又压低声音言道。“我之前听过路的客商说过,那个姓曹的,跟之前咱们这里那个孙将军也是义兄弟,结果孙将军一死,南阳就被他抢走了,连侄子都撵回江东老家了……我还听说,这个姓曹的,对自己父亲不孝,不许自己亲父入家门!”
“你可胡扯吧!”被围攻那人当即鄙夷了回去。“要是这样,咱们刘将军还跟他结义?!”
此言登时让周围人语塞。
“你们不必担心。”就在这时,一名坐在市中茶肆内躲避刚才大军行进的年轻士子终于听不下去了,半是纠正半是抚慰道。“刘豫州这次出兵自然是要打仗,但却不是与曹奋武作战,而是按照两年半前的盟约,往江南去援助豫章太守朱皓,而朱皓那里的情形也有些特殊,也未必就能真打起来……只是因为刚刚那几位将军、司马平素驻扎于汝南西段,从刘荆州所领江夏转入大江之上更快一些,这才从此处经过而已。”
众人半懂不懂。
士子见状不由扶着腰中长剑失笑:“一句话,这次出兵不一定真打仗,便是打仗了也断然不会波及到此处!”
这下子,茶肆周围围观的亭舍中人当即释然,那茶肆主人更是嚷嚷着要与这位士子多送一壶茶。
听到这里,士子不由再笑:“虽说不会波及,可一旦长江封锁,你这茶便少不得要运不来了,将来茶水可是能涨价的,我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那茶肆主人也不在意,只是一边为这人泡茶一边随口而答:“小先生说的哪里话?往年兵乱,常年连盐都买不到,一旦打得时间久了,必然还有兵和贼一起来抢掠,十户中还要有两三户人家被饿死、打死,还有人跟着去做贼当兵,结果一去不回,如今只是南方茶货断绝一时而已,谁又在乎呢?而小先生一句话能让我们安下心来,不用担惊受怕到睡不着,也不用一时惊吓过度携带妻子往山中躲避,一壶茶又算什么呢……你且慢慢用,我还要去告诉市集那头我亲姊夫家,是去长江打仗,不必担忧,有什么事唤我家这个半大小子便可。”
这士子微微颔首,反而觉得自己的玩笑有些轻佻了,便当即坦然受了对方一壶茶,然后继续在茶肆前的荫凉下啃饼吃茶。
不过,就在其人就着茶水细嚼慢咽完毕,复又取第二壶茶准备慢慢享用,避开午后阳光再赶路之时,坐在茶肆中的另一拨客人却又主动唤他过去并桌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