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君坐起身来,眼神有点躲闪,做出无事发生过的模样:
“你刚回来?外面事儿忙完了?”
夜惊堂肯定不是刚回来,知道三娘刚才跑窗户外面了,怕三娘委屈半晚上才过来。
夜惊堂来到跟前,在妆凳上坐下,握住手腕仔细查看脉搏:
还没忙完,不过晚上应该不用出去了。这两天衙门的事儿实在太忙,三娘背上有伤,一直没过来,今天还让三娘带伤上阵。
裴湘君杏眸眨了眨,见夜惊堂似乎没发现她刚才偷瞄的事儿,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就幽幽怨怨道:
“你家凝儿又不顶用,也就能在窝里横一下,外面打打杀杀的事儿,我不帮你谁帮你。”
夜惊堂笑了下:“知道三娘能干,不光产业产业的井井有条,枪法也炉火纯青。不过凝儿还是很厉害的,只是打法比较稳健,三娘以后和人交手,还是以自己安危为主,别那么拼。”
“哼”
裴湘君心里暖暖的,瞄了夜惊堂一眼,又道:
“我给你看了个宅子,就在天水桥上面……”
“三娘对京城熟,有空帮我物色自然最好。不过银子我自己出,三娘可别直接把钱掏了……”
“你是红花楼少东家,办了这么多事儿,堂口本就该按帮规予以奖励,你若是不要,以后门徒全学你这少当家,谁还肯用心给帮派办事儿?这事儿记在公账上,我又不是掏私房钱给你塞红包。”
夜惊堂见三娘说起‘子贡赎人’的典故,自然不再推辞:
“那三娘看着安排就好。”
“好啦,大晚上的把我吵醒来安慰,也不知你怎么想的去睡觉吧,我困了。”
“三娘早点休息。”
很快,夜惊堂起身离开了卧室。
裴湘君倒在枕头上,轻咬下唇望着关上的房门,心里比刚才舒服多了。
另一边,皇城大内。
福寿官出了岔子,工匠在连夜加固疏通地道,为防惊扰宫人,已经封闭起来,太后娘娘移驾到了长乐宫暂住。
时值深夜,官里早已过了熄灯的时间,承安殿内却亮着一点灯火。
身着红色薄纱睡裙的大魏女帝,侧躺在龙床之上,傲人身段在薄纱下若隐若现,虽然穿着睡衣,但如遮薄雾,和没穿区别不大。
太后娘娘稍微保守些,穿着暗红色的睡裙靠在床头,手上抱着本书籍,全神贯注挑灯夜读。
看到书中男主角,冒死潜入皇陵开棺,和太后重逢相拥喜极而泣的情节,太后娘娘忍不住轻咬红唇,眸子里都显出了三分晶莹。
书本不厚,看一章就少一章,太后娘娘有点舍不得看,就把书合起来,询问道。
“圣上,前朝宣阳太后时期的梁王世子,后来怎么了?”
大魏女帝闭着双眸,看起来是睡着了,不过太后娘娘发问,还是轻启红唇道:
“没啥典故,继承王位后好色成性,妻妾难以计数,光儿女都七十多个。”
“啊。”
太后娘娘往下滑了些,躺在女帝跟前,有些不信:
“不会吧,本宫看书上写的,风流个傥、才智过人,应该有些建树才对”
大魏女帝闭着眼,都能感觉到脸上那份无奈:
“杂书不能当正史看。就算宣阳太后和藩王世子有染,也是世子巴结刻意迎奉,以宣阳太后垂帘听政压住满朝文武的手腕,岂会和书上一般,被男子几句话勾的春心荡漾犯花痴。”
太后娘娘反驳道:“这可说不准,女人再厉害也是女人。圣上你想,要是那梁王世子长得和夜惊堂一样,却比夜惊堂主动好色,还满口甜言蜜语会哄人,这世上有几个女子招架的住?”
大魏女帝稍加思索:“也是。离人以前性子多硬,朕都以为她不喜欢男子,结果这才多久,整天追在夜惊堂屁股后面,把朕这姐姐都快忘了。”
“这也没办法,夜惊堂本事是真大,还忠心耿耿,要是圣上先遇见,指不定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大魏女帝睁开眼眸,有些好笑:
“这么说来,离人中饱私囊,对大魏来说还是件幸事儿?”
太后娘娘怕聊这个,影响了女帝姐妹的感情,及时打住了话语:
“开个玩笑罢了。姻缘自有天定,圣上以后的恩皇后,相貌才能定然不输夜惊堂。”
大魏女帝暗暗摇头,没有接话。
太后娘娘思索了片刻,倒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
“话说圣上这婚事,还不好办。储君是国之根本,没有子嗣,下面人心中难安有了子嗣立为储君,大魏就改姓了,诸王必反。绿匪—门心思行刺离人,就是因为圣上只有离人一个继承人,你俩出事儿,诸王仗都不用打,就能继承皇位……”
大魏女帝知道以女子之身继位,必然面临这个死局,要么削掉诸王兵权,让天下间无人再能违逆她的旨意要么就是同姓和亲,向宗室诸王妥协。
女帝的皇位是自己凭本事抢的,不是宗室给的,十年前能让皇长子褪去龙袍在殿前高呼万岁,往后又岂会去看诸王的脸色行事。
不过这些东西,不能当着心思单纯的太后娘娘说,女帝只是平静道:
“走一步看一步,这些事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