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后,东方离人便从怀里起身,左右看了看,躲进了书房隔壁的茶厅里,把门也关了起来。
夜惊堂也不敢拦着笨笨,只能起身准备迎接贵客……
——
百余名黑衙捕快,把新宅周边围了个水泄不通,过来看神仙的闲人都被拦在了外围。
宽大马车停在步行街上,两个北梁过来的护卫,老老实实站在车厢跟前,看着面前的白墙青瓦大宅,就如同看着阎王殿,连大气都不敢出。
咕噜咕噜~~
铺着貂裘的轮椅,进入了夜家的大门,绿珠在背后推着轮椅,缩着脖子左右打量,本来还挺紧张的,但看到宅子里四处空空,只有一个小丫鬟在前面带路,不由疑惑道:
“府上没多少人吗?”
丫鬟是三娘在裴家挑的,因为自家公子是整个大魏无人能及的天之骄子,她自然与有荣焉,回应起来还带着三分得意:
“我家公子出身梁州边塞,靠本事打拼到了现在的地位,虽然位高权重,但从不摆架子,不挑住处也不需要人伺候,宅子里除了几个客人和丫鬟,没其他人。”
华青止坐在轮椅上,欣赏着颇具水乡韵味的宅邸,眼底很是赞许。听到此处,她询问道:
“靖王平时住在这里?”
“靖王自然住在王府,怎么会住这里。这里住的人,都是公子的朋友,嗯……就是那种……”
丫鬟也不知该怎么说,毕竟在她看来,梵姑娘、凝儿姑娘这些,既然住在后宅,那肯定就是姨娘了,但三娘不让她们乱讲,她自然不能和外人瞎说。
华青止出身世家大族,明白夜惊堂这样的天之骄子,成婚前身边不可能没几个暖床侍妾,当下也没多过问隐私,顺着花园旁的游廊往后宅走去。
华青止昨天看到了那场非人的搏杀,明显惊到了,完全没料到夜公子那小小的身体,打起架来能爆发出龙蟒奔腾般的威势。
虽然夜惊堂打的是北梁人,但李侍郎都痛心疾首,骂那群江湖贼子胡作非为,她作为学生,自然不能给北梁的江湖贼子打抱不平。
今日过来,便是看在三面之缘的交情上,过来探望一下,顺道代为致歉,以免江湖人不顾大局的轻举妄动,导致南朝敌视在京中求学的学子。
华青止坐着轮椅,很快穿过游廊,来到了宅邸后方,正准备进入住宅区时,却瞧见那只大雪鹰,在锦鲤池边小石桥上玩滑梯,先是飞到小桥顶端,然后肚皮贴雪面滑下来,看起来很可爱。
而小拱桥上,还站着个姑娘。
姑娘身着襦裙,上衣为白色,下半身则是红色褶裙,头戴碧绿珠钗,脸颊白皙如玉,透着股肉眼可见的灵气。
华青止见此,仔细打量,却见那姑娘相貌很可人,站姿也极为柔雅,双手叠在腰间,正看着池中锦鲤,柳叶弯眉似蹙非蹙,秋月双眸似喜非喜,颇有种‘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的柔美感,这大家闺秀的仪态,放在南北两朝估计都找不到几个能平起平坐的。
绿珠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人,瞧见这姑娘仪态,就知道是大富大贵之相,往后若不挂个昭仪、贵人的名头,都对不起这天生丽质。
在玩滑板的鸟鸟,转头瞧见瘸子姐姐,连忙翻起来,挥翅膀打招呼:
“叽~”
站在小桥上思索米粉该怎么煮的折云璃,也轻柔回眸,发现游廊里多了个和她差不大的小姐,长得也好看,心底自然闪过一抹狐疑。
虽说师娘有意把她许配给惊堂哥的事儿,她还不敢考虑,但惊堂哥拿了四张鸣龙图让她偷偷学,加上师父的长青图,她都练五张图了。
惊堂哥对她这么好,她心里难免有点乱七八糟的想法。
以前宅子里只有梵姨、陆姨、师娘这些,和惊堂哥错着辈分,不用担心;裴姨、女王爷等虽然确定关系了,但还是她和惊堂哥最配,所以不用着急考虑这些在她看来很遥远的事情。
这忽然多了个同龄的小姐,长得也不差还,这压力当时就上来了!
折云璃见对方文质彬彬,自然也摆出了柔婉淑雅的模样,缓步走到游廊跟前,好奇询问:
“姑娘是?”
华青止觉得这姑娘不是一般人,当下眉眼弯弯招呼:
“白如玉雪皎无污,石桥青影压云都。姑娘生的好生俊俏,小女子华青止这厢有礼了。”
?
妈耶,这啥呀?!
折云璃眨了眨眸子,虽然不清楚这来势汹汹的书香小姐想做什么,但知道回答不好,肯定丢死人,稍加琢磨,便眉梢暗蹙,摇头一叹:
“唉……”
叹完就转身走向远处了绣楼,一言不发,看起来暗然神伤。
“?”
华青止和绿珠满眼茫然。
华青止还以为自己说错话,勾起了人家的伤心事,转眼望向旁边的丫鬟:
“这位姑娘怎么了?”
丫鬟也不清楚,怕说错话被折小姐按着吃粉,当下只是讪讪一笑:
“公子在书房等着,华小姐进去吧。”
华青止见丫鬟讳莫如深,也不好再多问,转头看了看远去的幽怨倩影,甚至脑补出——这姑娘会不会就是因为长得太漂亮,才被夜公子抢回来金屋藏娇,不敢反抗只能闷闷不乐,我一夸勾起了她伤心事?
不应该呀夜公子不像是强抢民女的男子……
还是受父母之命被迫嫁入豪门,不喜欢夜公子……
她凭啥不喜欢?
华青止满心疑惑间,被推着来到了后宅……
——
梅兰竹菊四院,布景皆有不同,梅院内种的主要花卉自然是梅花,不过现在还没道梅花开的时间,只在院角绽放着几朵秋菊和山茶花。
院内盖着白雪,中心十字步道已经被扫开,露出鹅卵石铺就的道路。
夜惊堂身着黑袍,站在主屋的门口,眼见华青止主仆进来,就拱手:
“身体不便,有失远迎,还望华小姐见谅。”
华青止知道夜惊堂伤的重,本以为夜惊堂都卧病在床了,瞧见他还能站着,眼底倒是有点意外,在台阶前起身,盈盈一礼:
“见过夜公子。公子身体当真健朗,昨日那般苦战,我还以为……”
夜惊堂再没力气,也比华青止强太多,来到台阶下,帮忙把轮椅搬到正厅:
“我终究是武人,即便不能动武,日常行走还是无碍。华小姐坐着吧。”
华青止坐上轮椅,抬眼打量楠木罗汉榻上的匾额:
“凌寒阁……这是靖王的手笔?”
“是啊,前几天换上的。”
夜惊堂本想问下字迹如何,但怕华青止说出不太好的评价,导致屋里的笨笨提刀冲出来,强行憋住了话语,帮忙推着华青止进入书房:
“屋里暖和些,进来说吧。听说昨天华小姐也来过,身体不便没法见客,本来还想差人上门赔个不是,没想到华小姐又登了门。”
“唉,江湖人无法无天,在云安作乱伤了公子,我身为北梁学子,自然得登门探望一番,见到公子安然无恙小女子放心多了。”
华青止出生书香门第,武艺肯定聊不来,最感兴趣的还是书画,她进入书房后,就在墙上打量,首先看到的就是挂着正中位置的画卷。
画卷……就是小贩卖鸡图,也没啥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