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堂已经睡下了,身体虚浮,短时间应该没法恢复,这两天咱们轮流换班照顾吧,梵姑娘对这片熟,给我说下附近的情况。”
梵青禾把门关上,见东方离人没提她奶奶的事情,心里自然放松了几分,又恢复了女大夫该有的沉稳仪态,在茶桉旁坐下:
“左贤王如今自顾不暇,寻常军卒过来巡视,也奈何不了我等,在镇子上休息倒也没什么。
“不过雪湖花的事儿迫在眉睫,夜惊堂一恢复,就跑去西海都护府找左贤王麻烦,胜算着实不敢保证。”
东方离人自然知道左贤王的厉害,虽然在武圣中垫底,但再垫底也是武圣,若无强出一两成的实力,哪里敢保证必胜。
更何况夜惊堂现在还半只脚在门外,理论上比左贤王还要弱几分。
东方离人略微斟酌:“吕太清盯着北梁国师,当前来不了,师尊、曹公公来了,也起不到逆转局势的作用,当前也只有靠夜惊堂。如果此行抢不到,那后面就跟难办了……”
梵青禾抬手倒着茶水,略微思索,目光忽然望向放在桌上的两个盒子:
“以前在邬州的时候,北梁的药疯子张景林,给我了天琅珠的丹方,其他药材虽然也名贵,但在西海各部还是能找到,就半斤雪湖花根本没人拿得出来。
“天琅珠能淬经锻体、扩充气脉,夜惊堂已经吃过,筋骨不会产生变化,但扩充气脉终究还是会生效;虽然有点浪费,但能用抢来的半斤雪湖花,去换左贤王一仓库,总体来看,还是……还是有点亏……”
梵青禾说着说着,自己也迟疑起来。
毕竟天琅珠逆天之处就在于,让根骨一般之人脱胎换骨,步入天人合一前几乎没瓶颈,只要后续培养跟得上,一颗天琅珠约等于一名顶尖战力。
而扩充气脉,只是天琅珠附带的作用,甚至可有可无,毕竟功力这东西,可以靠勤学苦练得来。
吃天琅珠来增长功力,不亚于用龙鳞石铸造刀把,作用确实有,但怎么想都是暴殄天物的行为。
东方离人听见这些,明白梵青禾的意思,心底也暗暗在斟酌。
雪湖花是有限的哪怕今年收成夸张,弄了一百斤,分到南北两朝加西海诸部,再加上要管六十年,也是一片难求的至宝,不说半斤,半两都足以让她肉疼。
不过张景林这药疯子,打造出了‘雪湖散’,虽然药效不及雪湖花百一,治愈时间相当漫长,但气脉暗伤终究不是绝症了,往后世间武夫对雪湖花的需求,必然会小很多。
而且夜惊堂如果真能短时间功力暴涨,成功步入武圣门槛,对付左贤王就不存在风险了,雪湖花总量不变,但南朝能拿到的显然会多很多,这对大魏来说明显是可取的。
为此东方离人斟酌了下,就询问道:
“既然不用淬经锻体梵姑娘能不能把方子改一下,少用点雪湖花?”
梵青禾对此摇头道:“天琅珠之所以能顺带增长功力,是因为其让人‘破而后立’,先靠烈药撕裂气脉,再靠雪湖花护经续脉的神效恢复,如此来回,气脉就被扩充夯实了。
“药方是张景林研究多年复现,药材用量都有严格讲究,要么都加、要么都减,如果只减少部分药材,会破坏平衡,要么没作用,要么就变成烈性毒药了。”
东方离人轻轻蹙眉:“意思是,减量就变成‘大良珠’,加量就变成‘夫浪珠’,但药材比例不能变?”
夫浪珠?
梵青禾觉得这说法挺有意思,对此道:
“天琅珠已经是常人在自幼温养体魄的情况下,能承受的极限,练了鸣龙图,或许能够承受更强的药性,但不保险。嗯……要不要我炼一颗出来试试?”
梵青禾是西疆巫女,炼药养蛊算是本职行当,兴趣极大,现在手上有药材,又急用,确实是动了心思。
东方离人转头看了看隔壁房间,询问道:
“梵姑娘确定有把握?这两盒雪湖花,可是梵姑娘和夜惊堂冒死抢来的。”
梵青禾拍着胸脯道:“炼药不难,难得是方子和药材,我有方子又不缺药材,若是能连炸两炉,我把自己赔给夜惊堂。”
东方离人觉得这和没赔区别不大,不过见梵青禾如此自信,她还是点头道:
“反正是抢来的,梵姑娘既然有把握,就试试吧,真能成,接下来办事也保险一些。现在就开始炼?”
“炼药咱们得去西海都护府,那里有冬冥部的人手,药材炼药炉都能找到……不过得等夜惊堂醒了再去,先和他商量下,免得他又训我自作主张乱来……”
“本王是他上司,这些事我点头了,他就得点头。行了,梵姑娘先歇息吧,中午咱们换班……”
“行……”
……
——
清晨时分,一支从天琅湖方向驶来的车队,经过军队排查后,驶入了西海都护府的东城门。
随行的三十余名护卫,直到此时,才敢暗暗舒上一口气,感觉如同从鬼门关爬回来了一般。
马车上,彻夜没敢合眼的华俊臣,打开车窗,吩咐道:
“华宁,你去左贤王府通报一声,左贤王当前估摸没心情见客,能把管家请出来坐坐就行……”
“是,我这就去……”
……
而后方的马车里,做书香小姐打扮的华青止,挑起了帘子,打量起了昔日西北王都的街景。
绿珠凑在小姐跟前,一同看着外面宽阔的街道,感叹道:
“我还以为西疆都是穷苦之地,如今看来,还是有繁华地段嘛,这种大城池,出个厉害文人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