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简朴到落魄的酒肆,破陋桌案十方,草席为座,朽木为地,窗棂宽大以木为撑,风徐徐可见屋外一株枯萎得垂柳飘飘,似有水波之声。
无力的胳膊撑起无力的身体,转身……
轰隆~
青衫少年似乎醉的不轻,又似与这空间难以磨合,竟头重脚轻地跌倒在地,浑如一摊烂泥。
与此同时,屋外廊下传来了老者不加掩饰的嘲笑声。
“哈……~不能喝,还来?你这傻子……”
少年摇了摇昏沉、胀裂的脑袋,定睛看向了屋外,那正靠坐在帆布廊下旗杆边的老头儿。
屋外浅水半尺许深,无际至远山环绕……
浅水拂波,倒也水天一色,只是这水却十分浑浊……如同黄汤。
目光重新落在了老头儿身上,这老头儿叫人看着陌生,却又觉着熟悉。
他身着灰色布衣短打,长发灰白两侧披散,脚蹬布履,手中拿着一杆旱烟,正在吧唧着,望远方蓝天吞云吐雾。
老头儿吐了口雪白的烟气,依旧望着远方道:“老儿我的忘忧酒如何?这酒好啊~夏至冰魄三两,冬至萤火二钱,配以枯木果实一颗和这混沌浊水陈酿,饮下可解万千忧。”
青衫少年默默听罢,勉强撑起了身体,又重新踉跄坐起,他拿起了案上的酒碗,蹙眉盯着,沉吟道:“夏至何来冰魄?冬至何来萤火?枯木又何以逢春生果?呵~恐怕忘忧无望。”
说罢,他‘当啷’丢了手中的酒碗,显然是不相信老头的鬼话。
老头儿却依旧‘吧唧’着旱汉烟杆,吞云吐雾着:“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人啊~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能忘掉过去,难道不好吗?那样,每一天,每一口酒,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多无忧?”
说着,他转过头来,看向了若有所思的少年。
烟雾飘散,老头儿似笑非笑,老脸极为普通,普通得丢到人群中也绝难发现,但他却有一只红丹丹的酒糟鼻,活像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