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言而喻,海盗船自沿海湾进入圣劳伦斯河,他们原本想要去河口处所谓的‘新法兰西’购买海狸皮等特产,却不料远远地被易洛魁民团放铳鸣炮击走,想要退出海湾又撞上闻讯赶来的火船商队,两条船一个都没跑成。
朝廷给牧野县的守御命令是不让欧罗夷扰乱治安或占领土地,但李禹西给子侄徒弟们的命令是决不允许任何一个欧罗夷登陆东海岸并活着离开。
东海岸的城郭对东洋军府来说是前线要地,也是铁路的重要实验地,可对李禹西来说,东海岸是他富贵的生命线,绝不准许被夷人染指。
而在常胜的陈沐,则第一次收到来自朝廷以加急送来的重要书信,几乎像《旗军防铳毙指南》一样厚度的手写书不经战报,先由锦衣卫一路驰马送往苦兀岛,又从苦兀岛至四千里,在那骏马已不能奔驰,换由黑水靺鞨群岛土民骑鹿东走,沿途千户所轮番转送。
最终在抵达金城时再度由信使乘船送至常胜。
接到这份厚信之时,陈沐还以为是内阁找他有什么急事,却没想到这册多达百余页装订精美的书信全为皇帝手写。
皇帝的字迹……让陈沐很羡慕。
读书人通用的台阁体字迹工整地像印刷刊物,甚至让人看上去很难相信是人为手写而成。
信上的口吻依然很亲近,虽有几年没见,但断断续续的书信来往本土与新大陆之间从没断过,皇帝在书里依然像个小孩儿,表面上大多篇幅都像孤芳自赏的统治者无病呻吟的抱怨。
但陈沐知道,这种言语很可能是来源于皇帝某些为政举措不能得到朝臣认同的积怨颇深。
东养大臣还好好领教了一番万历爷的惯用句式:虽然帝国已如何如何,但是朕依然寂寞。
当一连串这样的句式形成排比,给陈沐带来的尴尬感冲击更加强烈。
皇帝在一开始就抱怨了他寂寞的来源,来源于权力,尽管在万历八年中秋节开始写这份书信时他的权力已与四年前有了很大改观,朝野对皇帝直接统帅一支军队习以为常,并加强了帝国体系权力划分中原有的教育方面的掌握,以及紧紧攥住了新兴手工业、工业的权柄。
但游离于官僚系统之外的皇帝并不能像帝国首辅张阁老那样治理帝国游刃有余。
在陈沐的理解中,这也是皇帝要求这封信加急且派锦衣卫传送到常胜、等待在常胜,且回信还要由锦衣卫亲自传送的原因——他们的通信不能让别人看到。
这基本就是皇帝的夺权攻略手册了,主要目的是向其革命导师陈沐关于夺权进度的报告,并在书中逐条询问自己遇上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