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四的伤势并不重,只是流血过多,略显苍白。而通常,流血过多的人死亡,都是因为抢救不及时造成的。但乔四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什么办手续、交钱、排队、从血库调取血液等等步骤,根本不需要。没有枪,只能靠钱来办事,可有了枪,那钱不过就是一堆废纸。至于说小诊所有没有血库,这一点不用担心,几百条粗壮汉子,一点点血液还是很富裕的。
迷乱的一夜,在秒针分针的滴滴答答声中,悄然度过。乔四的伤势并不严重,输了血,包扎了伤口,休息一夜也就醒了过来。沉闷的气氛,一时弥漫在小诊所内,大战在即,李正光旧伤未愈,乔四又忽然遭到重创,难免让人士气跌落。不过乔四毕竟就是乔四,能坐上一定位置的,都不是普通人,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这就像甭管好官贪官,其实都不简单一样。
“兄弟们,我乔四对不起大家。卑鄙的新疆帮,竟然派人暗杀我。虽然他们派的人,已经被我杀了,但我也遭到了重创。新疆帮的目的达到了,我已经无法在火拼中,和人交手。我尊重大家的意思,如果大家觉得火拼已经没有胜算,那我们就认输回家,我到奶胖兄弟的坟头磕头认错,请求他的原谅。如果大家咽不下这口气,那我们就血战到底,让新疆帮看看,我们东北爷们不是孬种……”,乔四怎么受伤的,别人不知道,郝瘸子几个把兄弟心里可清楚地很。可他们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不合时宜的话。这年头谁真傻啊,多年的兄弟,怎么会不明了乔四的目的。
“四哥,我李正光这条命是你的,谁要当孬种,我李正光第一个不饶他……”,群情激昂,哀兵必胜,刚还跌落的士气,被乔四一番无中生有的胡编乱造,彻底调动了起来。李正光作为乔四的直系马仔,颇为懂得如何表现,他知道,这时候一定要抢着表态,这样才能全力配合乔四的讲话。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附和。中国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人成龙,两人成虫,几百号人被日军十人小分队压着走上一两里路,都没人敢反抗,像群羔羊一样,乖乖被人赶下万人坑等着活埋。但是,只有一个带头的,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懦弱的羔羊,立马会变成一头雄狮。乔四一党,当然不是什么羔羊,他们是狼,一群凶狠的恶狼。而一群恶狼要是有带头的,天都能捅破。
“好,我乔四谢谢大家,这杯酒,是我敬大家的,一天后,我们和新疆帮一决高下,不死不休……”。乔四边说,边拿起了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狠狠摔到地上,以示自己的决心,演戏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半假,假戏真做。其实,所谓的政客,也是一群表演艺术家。当然,中国的例外,因为他们不需要拉什么所谓的选票,不需要演讲讨好百姓,自己内定一下,走个形式,让所谓的人大代表投下票就好了。该是谁上任就是谁上任,早定好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投票选举这一说,若是自由投票,鬼才相信每次都会这么巧合,连个票数相近的竞争都没。
残阳如血,广州建国以来,最血腥的火拼,终于将要上演了。
第二百零六章 血战(2)
每个人都应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一个连本分事都做不好的人,其所谓的理想,更多的不过是幻想罢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警察的天职,当然是消灭罪案。而黑道中人的天职,其实是捞钱,不为了捞钱,谁混黑道,有手有脚的,随便找份安稳工作,还能饿着人不成。
乌云密布,黑压压的遮住了天际。本是青天白日,却搞得和傍晚差不多。乔四面色冷峻,缓缓的坐着面包车,来到了新疆帮活动的三里屯一带。利益,是这个世上最为实在,也最让人无法抗拒的恶魔。有钱大家赚,不过是句笑话,能自己赚,谁愿意分出一杯羹,难不成还有人嫌钱多?通常,黑帮生死之战,多是利益冲突。不把新疆帮做了,广州这块肥肉,乔四如何能吞下。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事实上,乔四和新疆帮大肆火拼,还真的不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钱虽然重要,但这个世上还有一样东西,是钱换不回来的,那就是——尊严。
广州,鱼龙混杂,帮派势力众多。一旦火拼,不管乔四和新疆帮胜负如何,其结果都铁定是元气大伤。到时广东帮、山东帮、西北狼,众多数不清的帮派,肯定不会坐看乔四一家独大。但乔四却义无反顾的要跟新疆帮开战,他不是不知道开战的结果,但他咽不下这口气。别说他和禹作敏是兄弟,兄弟有难,不能不帮。就是没有禹作敏这层关系,他也早晚要来广州的。因为他是乔四,无法无天,睚眦必报的乔四。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当初和丧家狗一样逃离广州的情景,奇耻大辱,永生难忘。仇恨,就像一根鱼刺一样,卡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寝食难安。所以,他一定要把新疆帮做掉,一雪前耻,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不管是东北,还是广州,甚至北京,中国都永远只有一个黑道皇帝,就是他——乔四。
……
“老大,东北帮这帮彪子,竟然敢和新疆帮那群疯子火拼,我们是不是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出手把他们一起做了”,烟台徐诚惠,临沂王延江,济南李平美,青岛徐恭藻,山东帮四大金刚,凶神恶煞般的并排站在林老和徐宗涛面前。说话的,正是脾气最为火爆的烟台徐诚惠。山东民风一向尚武,虽说和东北紧密相连,但两家人关系却未必见得有多好。
“不要着急,没这么简单……”,林老摆了摆手,示意徐诚惠等人稍安勿躁。身为一名大哥,其实是一种悲哀。权力越大,想的越多。底下人可以快意恩仇,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他不可以。
……
“大哥,东北帮和新疆帮火拼,乃是我们广州帮再度崛起的天赐良机,准备动手吧……”,天机堂堂主陈作隆,面红耳赤的看着广州帮大哥黄明宏,激动的双拳紧握,不能自己。想当年,他的两位好兄弟,地火堂周延樊、血杀堂佘木辉,都是因乔四而死,以至于广州帮元气大伤,沦为二流帮会,被天津帮、山东帮、新疆帮,压着打,是可忍孰不可忍。广州,自然应该是广州人的广州,岂容外人作威作福。
“打是一定要打的,但我们不能先动手……”,黄明宏目露杀机,面色不善。他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脾气暴躁、容易冲动,但这只是性格使然,不代表为人智商低。事实上,黄明宏此人,极富心机。山东帮、西北狼,还有那墙头草河南帮在卧榻之侧安睡,万一广州帮先动手,最后还不知道会便宜谁。他可不想犯乔四和新疆帮的错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新疆帮和东北帮两败俱伤,也不是寻常帮派可以对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