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陆兆棠既然开口要介绍几个年轻人给自己认识,无论他是客气还是有心,自己一个晚辈都不方便马上离去,实际上,霍东峻对这种酒会也缺乏兴趣,场中多是穿着黑色笔挺西装的中老年男人,带着珠光宝气的女伴同朋友聊天,至于陆兆棠说的年轻人,霍东峻发现出了那些马会会员的女伴和酒店工作人员,几乎没有其他可以在年龄上称得上年轻的人。

半个多小时之后,陆兆棠才慢悠悠地端着香槟走了过来,看到不急不躁的霍东峻,眼中笑意多了一些:“阿峻,跟我来,介绍几位年轻人同你认识,你这样在酒会上不作声是会闷出病的,酒会嘛,大家认不认识无所谓,聊天最重要。”

说着穿过人群将霍东峻领到一个同样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正在低头无聊地翻拣食材的男人旁边,笑着说道:“阿淳?”

“棠叔?哇,我真是搞不懂,每次大家办酒会,都只懂搞些冷餐会,选了半天连煎蛋都冇一份。”叫阿淳的男人抬起头,朝着陆兆棠语气熟稔的抱怨道。

霍东峻眼神平和地扫了阿淳一眼,一身休闲西装,衬衫领口处没有系领带和领结,而是松敞着顶扣,衬衫下摆也随意地露在外面,对酒会来说,这样的打扮显然是很失礼的,可是看陆兆棠的神态,似乎对这个叫阿淳的年轻人这种打扮并不以为意,男人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带着跳脱神采,虽然同样扫了一眼霍东峻,却没有出声询问。

“下次叫你老豆办酒会去中国酒楼,就不用食冷餐填胃,介绍个子侄给你认识,你一定想唔到。”陆兆棠伸手揽住霍东峻的肩膀:“《男人周刊》杂志社的创办人,霍东峻。”

陆兆棠说完霍东峻,又拍拍阿淳的肩膀:“邓启邦邓大状的二公子,邓国淳。”

霍东峻听到邓启邦的名字愣了一下,香港皇家赛马会董事,华人银行创办人,当年立法局首席议员,被英国人称为香港第一华人的名流大亨邓锡年的儿子?眼前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就是邓锡年的嫡孙?

邓启邦和邓锡年的名字,都是霍东峻重生之后才听说的,邓锡年第一华人的称号响彻全港各个角落,港人几乎无人不知,而七十年代末期虽然邓家衰败,邓锡年打造的企业王国没落,可是邓家现任家主邓启邦显然并没有因此而影响豪富生活,即使企业全部被收购吞并,邓家这位律师家主仍然有四十多亿的资产,而邓启邦的知名,也不是因为他律师的身份,而是和他太太康月清两个人最爱参加酒会,晚宴,派对,被港人戏称为香港派对之王,多次登上时尚杂志的封面,比一些小明星更受关注。

而邓启邦太太康月清背后的康家也是香港富豪,康月清的父亲康焕堂是九龙巴士创办人,香港保良局总理,东华三院主席,广东银行董事,甚至是当年香港的团防局总理,可以说,康家当年就是本地港人顶级的家族。

当时两大家族的联姻让其他香港富豪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两个家族各自拥有华人银行,广东银行以及其他地产,巴士等实业公司,如果真正因为下一代的婚姻而联手,在五十年代,几乎可以将其他小富豪全部逼的去跳香江。

当然,即使现在两个家族都没落,但是底蕴仍在,即使不再是最大的家族,但是香港富豪阶层中也处于中上的位置,够格俯瞰整个香港。

“是那个咸湿王?”比霍东峻更吃惊的是对面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邓二公子邓国淳,一双眼睛瞪圆,望向霍东峻叫道。

“我就说你们会有的聊,年轻人,总是会有话题的,慢慢聊。”作为主人,陆兆棠不可能一直陪在几个人身边,他需要活络气氛,维持酒会的温度,所以帮霍东峻和邓国淳相互介绍之后,就笑笑离去。

“淳少,久仰大名。”霍东峻伸出手笑着说道。

邓国淳和霍东峻握了一下手,语气散漫地说道:“切,久仰大名这个词是专门唬鬼的嘛,久仰也是久仰我老豆,我又冇什么名气,边个识得我?倒是我老豆,每次有酒会,收到请柬就和我老妈必定到场,他们到场还不止,连我也要带上,这种酒会闷死人,不过还好,今日能遇到你,咸湿王,我知道你名很久呀,《男人杂志》我期期都会叫司机帮忙买,香港这么多杂志,我就最中意你这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