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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树人口中的臭老段,大名段诉权,乃是《百姓日报》副主编,主持报社日常工作,和他颇有渊源。

刑老爷子道:“老段这个人我知道,最是谨小慎微,他不敢登,倒也不算意外。”

贾全接道:“问题要是这样简单,只一家不登,我也就不会说方才那番话了,事实上,《海洋时代》我们先后发了《百姓日报》、《阳明日报》、《赤旗》杂志,甚至连《理论动态》都发了,可无一例外,都是婉转否决声,这不是奇哉怪也么?所以,我才会联想是不是这篇文章哪里出了错误。”

“喔?”刑老爷子这才觉出味儿来,说道:“照这么说,还真有幺蛾子,不过,这期的《未名湖畔》我可是从头到尾都读了一遍,全刊就以《海洋时代》最出彩,显然《海洋时代》也是这期的主打,可若要说这篇文章有什么差漏,我老头子第一个不服,哪怕是官司打到中宣部,我老头子也要讨个说法。”

有刑老爷子这番表态,会议的气氛霎时热烈起来,毕竟老爷子虽然不怎么管事儿,却犹如定海神针,遮风高山,因为谁都知道老爷子在中央大佬面前很有面子,这顾虑一去,话自然多了起来,三言两语,七嘴八舌,竟是抨击起大报要刊,胆小如鼠,不作为,乱作为来,一场筹谋思策大会,竟叫众人开成了批斗会。

周树人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怀疑是不是有人暗中作怪,也无暇搭理这乱糟糟的会场,出神了好一会子,却没想出其中症结,待得众人申讨完毕,便挥手散了会。

回到办公室,周树人绕着桌子转了两圈,一个电话便挂到了薛向的办公室。

……

挂了周树人的电话,薛向忽然有些明白了,此前由于所处的层次较低,消息有些不畅,叫他一时间猜不透为什么《海洋时代》在那几份杂志和京报上只有转载,而无点评和解读。原来,方才周树人来电话是安慰薛向的,可终究还是透漏了消息,那就是周树人自述亲自把《海洋时代》选送《百姓日报》而遭拒。

得了这个消息,薛向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先前他还担心是文章深度和影响力不够,没引起《百姓日报》之类的大报要刊注意,才没有选登。可心刚放下,旋即,又扯了起来:周树人已然把文章亲自递上去了,却还是遭拒,那其中定然就有问题了。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薛向一时猜之不透,此前他猜不透小报为什么不解读,这会儿他又猜不透大报为什么不选登,素来脑子极灵的薛老三,却是从未这般困惑过。

要说世上的事儿,还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此番薛老三遇坎儿,自然是有人特别“关照”的结果。这不,就在薛老三捧了茶杯,在办公室苦思冥想之际,和他办公室隔两天街口的一座小四合院内,正有人在特别地“关心”他。

……

时入初夏,过午的太阳也不太炽烈,又有微风鼓动,衬得这小小四合院阳光明媚,清爽怡人,此处小院正是《赤旗》杂志社的办公地点。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梧桐叶,金黄染就血红,打在时剑飞的脸上,让这张本就俊朗的脸蛋儿又添几份儒雅温暖。时剑飞端坐在办公桌后,手中持了电话,一双眼睛和另一只大手,却时不时的和过往的行人打上声招呼,明亮的眼眸,和煦的笑容,任谁也猜不出此刻他嘴巴里正在说着阴私——让京大那帮人知道、能撕碎他的阴私。

“方叔,你放心,就这一个招呼的事儿,出不了多大的篓子,再说,你又没特别表态,一些含糊其辞、只能意会的话,也成不了什么把柄,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漏了,最多也就在老爷子那儿打住了,有我在,爷爷不会拿你怎样的。”时剑飞嘴巴开合,声音极小,边说着话,边和门口过路的三两路人挥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