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颙一声长叹:“有实力的贵戚子弟舒服得太久了,早已没了血性。有血性的士人却被孙策接连摧残,有心无力。南阳,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南阳了。”
“先生回家看了吗?”
何颙摇摇头。“我们刚到宛城,听说城里有个启蒙堂,我想去看看,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也想去看,可惜没门籍,进不去。”
何颙皱起眉,看看荀攸。荀攸想了想,说道:“无妨,佐治,你在这儿陪着先生,我去去就来。”说完,推门下车。辛毗没吭声,他认识荀攸,但并不觉得荀攸有什么过人之处。荀攸三十多岁才出仕,而且是沾荀爽的光才当了黄门侍郎。
“佐治,你别小看公达。”何颙看出了辛毗的不以为然,提醒道:“公达深密有智,经权达变,有良平之智,且擅长兵事,若盟主能以他为军师,与荀彧一内一外,孙策不足论。”
辛毗很吃惊。何颙对荀攸的评价太高了,居然能和荀彧相提并论。荀彧可是荀家年轻人中最才气的,被何颙赞为王佐之才。只不过因为他母亲出自唐氏的缘故,这才受到士林排斥,名声不显。荀家连续出了一个王佐,又出一个良平之才,是不是有些过了?
见辛毗不信,甚至有质疑自己眼光的意思,何颙便将荀攸的三策说了一遍。辛毗听完就沉默了,眼中露出些许懊丧。他对何颙躬身一拜。“论识人,伯求先生不亚于郭林宗。若我在长安,亦做不到如此从容。”
何颙凑在车窗上向外看了一眼。“你如何评价这三策?”
“上策就是上策,只可惜盟主不能行。依我看,倒是下策最有可能成真。”
何颙一声轻叹,眼中忧色更浓。
过了一会儿,荀攸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先生,邯郸子叔来了。”
何颙愣了一下,随即大喜,挣扎着要下榻。车门打开,邯郸淳走了进来,抱拳施礼,大笑道:“何伯求,你来得正好。到了这儿,你就不用担心了,安心住上半年,保证你什么事也没有。”
何颙很惊讶,看看荀攸,又看看邯郸淳,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荀攸站在车外,轻声笑道:“先生,进城再说吧,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何颙越发惊奇,却也不好再问。荀攸引着马车来到城门前,邯郸淳下车,亮出门籍,又和守门的卫士说了几句,卫士探头进来查看了一下人数,点点头,下令搬开路障,让马车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