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灭了,刘焉后背却越来越疼,这和他那句不祥的预言一样,在每个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城里已经谣言四起,说这火来得奇怪,是从天而降,是大汉历代先帝对刘焉这个不孝子孙的惩罚。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人说听到半空中有人说话,大骂刘焉。
益州原本就是巫鬼盛行之地,天师道在这里传道几十年,也是用鬼神来鼓动控制徒众,这样的谣言信者甚夥,而且传播极快,火还没灭,绵竹城内外已经议论纷纷,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于是,一向对刘焉与卢夫人不清不楚的刘璋立刻告了卢夫人一状,认定这是天师道在后面搞鬼。刘焉与天师道的关系不仅仅在卢夫人,作坊的工匠中亦不乏天师道众,刘璋这个推断非常合理,连刘焉也不得不信。再加上后背疼得厉害,刘焉也需要卢夫人来帮他治病,就派人去召卢夫人。
但卢夫人迟迟没有出现。
刘璋原本很高兴,那个讨厌的女人终于不用来了,但他慢慢意识到他可能不幸而言中了,这件事背后很可能真有天师道的影子。如果真是这样,那情况就复杂了。天师道在益州的根基之深,绝非那些以黄巾自居的普通盗贼可比。如果卢夫人真的背叛了刘焉,那他们父子对益州的控制可能就要结束了。更要命的是,曹操即将来攻,这时候天师道众的选择影响很大。
朝廷收复汉中,就是先派张则说服了张鲁。
刘璋悄悄地给庞羲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出房间。一出门,刘璋就发现来敏背着手,站在阶下,仰着头看天。来敏的姊夫黄琬是刘璋的表叔,来敏也因此比刘璋长一辈,加上他出自新野来家,是开国功臣之后,又学问渊博,一到绵竹就成了名士,刘焉父子都不敢怠慢。
刘璋连忙赶了过去。“敬达先生,看什么呢?”
“看天意。”来敏不紧不慢的转过头,瞅了刘璋一眼,看得刘璋莫名的心虚。
“天意……如何?”刘璋强笑道。
“大汉火德不灭。”来敏扬了扬下巴,指向已经被烧成白地的州牧府旧址。
刘璋笑不出来了,脸色阴得像要下雨。来敏伸手揽住刘璋的肩膀。“我听到一个消息。”
刘璋立刻抬起了头,眼巴巴地看着来敏。
“有人夜观天象,益州分野的天子气越来越黯,有天火至东来。长安分野却越来越强,大汉有中兴之象。冀州分野被三星围困,恐怕也时日无多。”
刘璋抬起头,盯着漆黑的天看了好久,却什么也看不出。他心乱得厉害。来敏性格疏狂,经常口无遮拦,但天子气这种事谅他不敢乱说。且天下形势似乎也正是如此,原本一呼百应的袁绍这几年一直不顺利,兖州战场一败再败,不久前连袁谭都被俘了。北有刘虞、公孙瓒,南有孙策,西有长安朝廷,袁绍似乎已经陷入了四面受敌的困境,形势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