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一动,转过身,看了荀彧一眼,嘴角微微挑起。“荀彧来得好快。叔同安好否,有没有人去打扰?”

荀彧苦笑。“多谢大王关心,守坟之人很尽职,无人骚扰。”

“没有人去拜祭吗?”

“寥寥数人而已。”

孙策点点头,伸手示意荀彧入座,他自己也坐了下来。宽大的木案上摆满了地图、公文,还有一块大得有些离谱的石砚,几乎有普通砚台的十个大。荀彧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荀君亦知此砚?”孙策抚着砚,似笑非笑。

荀彧正准备说没见过,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他偶尔听陈群说过,孙策有一方石砚,是歙石所制,逾于常制,却有一个很难听的名字,叫咸鱼砚,具体因何而得此名,连陈群都说不清楚。

“莫非……这就是传言中的咸鱼砚?”

第2194章 治标与治本

孙策有些意外。“咸鱼?是……腌过的鱼?”

“想来如是。”

得到荀彧的答案,孙策哑然失笑。“孤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看来上有所好,下未必甚。此砚名鲜于砚,乃是搜粟都尉鲜于程所献。这砚的背后有一段小故事,荀君可曾听过?”

听到鲜于程的名字,荀彧恍然大悟。他听陈群说过鲜于程,知道那是一个官场另类,虽然专业能力过硬,却也谤书满箧。讨厌他的人很多,喜欢他的人几乎没有。他献给吴王的砚被讹称为咸鱼砚简直再合适不过——他自己就是一条咸鱼。

荀彧对鲜于程的事不陌生,但能借着这个话题开头,总比开门见山的好,也比告诉孙策这是陈群讲的好。他很客气的拱拱手。“还请大王解说。”

孙策也没推辞,将鲜于程献砚背后的歙砚之争说了一遍。这件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又经过反复思考,感慨很多,收获也多,此刻讲给荀彧听,自然也有了更多的内涵。他今天牺牲了下班的时间可不是和荀彧说闲话的。要让这位当世奇才诚心为自己效力,富贵固然要有,但仅有富贵是不够的,还要有理想,共同的理想。

鲜于程献砚看起来简单,就是歙县大族想夺回开采权,实际上牵涉的事情很广,既有歙砚开采、制作、销售本身,也有大族和官员相表里,结成不同的利益团体互斗,也有不谙世事的耿直官员被商人愚弄,还有重工商背后引发的一系列风气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