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前几个月没了,肝癌,按照习俗,今年我不出去拜年。”吴医生解释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挣点儿加班费。”
胥白玉怔了一下,而后轻声叹了口气。
“小胥,我跟你说,子欲养而亲不待啊。家里老人体检这方面,你必须得多上点儿心。”提到自家父亲的病逝,吴医生心里很不好受:“这种病一定得早发现早治疗,别像我爸似的,一查出来就是晚期。”他端着水杯,脸色愈发沉重:“他老人家今年才刚过六十。我还是做医生的,这儿子当的,实在是不合格啊。”
“吴大夫,咱尽力了。”胥白玉皱着眉宽慰道:“人力有限,很多事情无能为力,也都是没办法的。”
他这般说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自家父母昨天在自己面前吵得不可开交的景象。胥白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想,如果吴医生都觉得自己为人子做得不够格,那他这样的估计是要被钉在大逆不道的耻辱柱上了。
胥白玉不着边际地想,或许可以按于菁的法子,趁着过年这几天,他们一家人心平气和地谈一谈。这么多年过去,心底的愁怨积了千斤重,如果真能说开,对他们彼此都好。
他们正沉默着,一个中年女人忽而敲了敲门,正是前几天入院的陈先生的妻子。
“大夫,”那中年女人神色慌张:“您快去看看吧,他突然胸口疼得不行,都快喘不上气了。”
“胸口疼?”胥白玉站起身,望了一眼吴医生:“吴大夫……”
“去给他测血压,再做个心电图。”吴医生放下水杯,转向中年女人:“我们马上过去。”
“血压偏低,心电图st段抬高。”吴医生站在病房里,死死皱着眉:“小胥,你快去联系心内科。”说罢他又转向病房里的一家子人:“别紧张,这是急性脑梗恢复期的并发症,咱们发现得及时,没问题的。”
“明天就过年了,”老太太坐在一旁,一手抓着她大孙女,一手拿着手绢,不住地抹眼泪:“这可怎么办啊。”
“妈,放心,医生都说了,不会有事的。”眼见婆婆和女儿都泪流满面,中年女人赶紧劝道:“晓雪,快别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你奶奶得哭得比你更厉害。”
胥白玉出了病房,哭声离他越来越远。他知道看这情状,急性心梗的可能性非常大,好在此时离发病时间还不到三个小时,他们救得及时,还有很大的康复可能。
过年了,几乎各行各业都在休息,但也有很多例外,他们医生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也没办法,毕竟疾病一年到头虎视眈眈,并不会因为正处年节而手下留情。
胥白玉忙了一下午,傍晚坐到于菁的车上时整个人都要累瘫了。他靠在副驾驶位的座椅上,一句话都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