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积雪已清,青石板冰凉,空气中漂浮着一抹甘甜的梅花香味,阮当归灵活地动了动鼻子,推开梅园的木门,入目是一片片的红云,梅花正如火如荼地绽放,白的雪,红的花,料峭孤冷又满目喧闹。
阮当归的眼睛立马就亮了,他像条鱼儿般,一头扎进里面去。
来时还说要给珠花帮忙,此刻却只顾得自己玩去,珠花提着篮子拂去枝头的雪,一朵一朵采着枝头细蕊,阮当归不见人影,等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怀中抱满一怀的梅花。
衣上,发上,指尖上,都是梅花的清香,头发上尚粘有被雪打湿的花瓣,阮当归的鼻头出了点汗,珠花瞧见后,伸手将他头上的花瓣取下,又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柔声道:“折这么多梅花做什么啊,小公子?”
阮当归笑得开怀:“赠予美人去。”
珠花猜他要送给四皇子,他与四皇子素来交好,于是便笑:“去吧去吧,回来时候,我给你做梅花饼吃。”
“谢谢姐姐。”阮当归嘴巴抹了蜜,说完后,抱着一怀的梅花便急不可耐地跑出梅园。
阮当归自是跑去寻林清言,看到羽衣在殿外,便抛给她一枝梅花,羽衣慌里慌张地接过来,还没等说话,阮当归已经闯进殿内去了。
羽衣跺脚恼怒:“糟了,刚端上的绿豆糕。”
瞧手中梅花艳丽,嘟着嘴巴又说了句:“算了。”
阮当归一路跑来,可是散了许多枝,林清言在殿内正抄佛经,梵文在阮当归看来,像是鬼画符,可林清言落笔流利,他看到阮当归后,收了笔,阮当归把几枝尚带雪水的红梅插到他案几上的玉瓶里,左右欣赏,满意道:“好看。”
“你抄佛经作甚?”阮当归转头问道。
“皇后娘娘每年冬至都要去慧因寺烧香求佛,这不时日快到了,我誊写些佛经,也尽尽心。”林清言似乎写了很久,一旁的镇纸下,压了许多已写完的纸页。
阮当归不信佛,与其信佛,还不如信妖魔鬼怪,他想起郊外破旧的寺庙,漏风的屋顶,断了一只手的佛祖,满是灰尘的小寺庙,还有屋外倾盆大雨。
他坐在佛前,吃着刚偷来的馒头,然后噎住了,被噎得满脸通红。
阮当归没有在林清言这儿呆太久,糕点往嘴里胡乱塞了几块,便要走,他像只衔花的春燕,急急忙忙飞向下一家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