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的太医并非复诊的老太医,那太医正值壮年,就半蹲在恭桶旁给太子诊脉。
太子觉得这一天脸面算是丢尽了。
宫人打小就伺候惯的,太子出恭任他们围观,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太医毕竟是外人!太丢脸了,真真太丢脸了。太子但凡能从恭桶上下来,也不至于如此。可他已经跑没力了。太医到来前的这段时间,都泄了七八回了,最后干脆就不挪窝了。
太医给太子把脉,见他脉象紊乱,气血翻腾,委实奇怪。瞧那症状,倒像吃了泻药。太医问太子都吃了什么,太子也不好说他刚尝了一口毒。直推说没吃什么,就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这样了。
太医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依经验开方子止泻。喜公公见着了方子,忙让人去抓药煎药。
过了不知多久,一碗汤药就端到太子面前,太子坐在恭桶上把药给喝了。
喝了药,腹泻很快就止住了。太子人也拉虚脱了。
太子觉得腹泻止住了,就让人帮他清理干净。又让喜公公拿套干净衣服来,宫人帮着换了衣服,太子实在没力气动了。最后是宫人把他背到床上去的。
太子快拉死了,心里十分怀疑那毒到底行不行,别是哪个庸医胡乱写的,他就信以为真了。
万一是假的,他就完蛋了。
太子要死要活地睡过去了。太医又给他把了脉,腹泻止住了,脉象也平稳了,瞧着没大碍了。
喜公公见太子没一刻好的,心里那个愁啊。才安生两日,又来了,真是多灾多难,一刻不能放松警惕。
太医临走前交代了喜公公,止泻药晚膳再煎了喝一回,晚膳时他再过来看看。喜公公恭敬地应下,送走了太医。
回转身来看太子,得,退烧药刚喝完,止泻药又安排上了。喜公公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太子沉沉睡了一觉,忽然大脑掠过一阵电流,他骤然睁开了眼。眼珠子瞧着帐顶,半晌没动静。
太子脑中正在天人交战,很多久远得不能再久远的事在他脑中回放了起来。大到国破家亡,小到在襁褓中吃奶,这一世,上一世,林林总总,许多细枝末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