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萧摩诃苦笑着说道:“加上之前某调拨给裴子烈的,这几路大军的人数已经超过两万,和尉迟迥相差无几,又有城池作为掩护,尉迟迥就算不知难而退,肯定也不会再拼命进攻。尤其是某想他也清楚,江陵外城失守,这一个小小的内城,又能够支撑多久?等到他率军杀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严阵以待的我们,那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将军的意思是……尉迟迥的进攻,也差不多到时候了?”陈禹诧异的挑了挑眉。如此说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尉迟迥为的是救援江陵,江陵都没有了,他还会一头冲进来送死么?
萧摩诃下意识的向北看去,之前他所说的只是最好的估计,是在章山郡还在自家军队手中,而尉迟迥也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的情况下估计出来的,而战场敌我来往瞬息万变,谁又知道这个纵横沙场一生的老将,又会有什么后招?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萧摩诃喃喃念诵这两句诗,“李世忠,你走的时候还真是豪言壮语,只是不知道在你的手中,这章山,可否成为阴山?而谁又是我大陈的龙城飞将军?”
……
“阿爹,不得不说,这些岛夷打的很顽强。”尉迟顺眉头紧锁,忍不住喃喃感慨一声。
而一直在他身边静静看着战场的尉迟迥,依旧一言不发。
在前方,无数的北周士卒依旧如潮水一般向着章山郡冲去,而那单薄的城墙在这浪潮之中似乎都在剧烈晃动、摇摇欲坠,可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重复却又猛烈的冲击,都没有让这城墙真的倒塌。
那些城墙上的守军,一次又一次的将冲上城的敌人赶下去,一次又一次的将檑木和滚石重重砸在敌人的脑袋上,一次又一次的甚至不惜抱住敌人,和敌人从城头上一起坠落。
整个章山郡城下,尸体从尉迟迥前方不远处的盾牌手前一直蔓延到城墙下,层层叠叠,谁都不知道有多少。而那一条护城河,更是已经被彻底截断,只是谁都不知道截断河流的到底是沙袋还是尸体,城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染了鲜血,透出血的红色。
“这是第几次了?”沉默多时的尉迟迥低声问道。
尉迟顺急忙回答:“启禀阿爹,已经是第七次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临近中午,基本上就没有停下来……”
还不等尉迟顺说完,在城上再一次传来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而周围的北周士卒和将领们都诧异的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这些已经从晚上鏖战到第二天中午的敌人,哪里还来得这么多力气欢呼。
要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北周军队都是以车轮战的方式向前发动进攻,毕竟章山郡并不大,也就只有北面城墙能够展开队形,这样就算是北周大军真的压上来,也没有办法在城墙下展开所有队伍。
“怎么回事?!”尉迟迥脸色微变,大家在这个时候,实际上都是咬着牙坚持罢了,而敌人突如其来的欢呼,肯定有其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