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瑾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太无理取闹,小声说了句抱歉,偏过头时鼻腔发酸,毫无预兆地红了眼眶。

那一瞬间,他再一次处于极度的无助和恐惧之中。

从四年前的那一天开始,他脱离了有形的牢笼,又给自己戴上了无形的枷锁。他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脸,看着那具不似沈怀玉那般病态孱弱的健康身体,什么都是陌生的,连身上的血液都是陌生的……

笑的时候不是自己在笑,哭的时候也不是自己在哭,这种感觉让他恐惧到濒临崩溃。

这种崩溃,在看到牟慧茹看他的眼神时最甚。

宣瑾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陌生的、敌视的、提防甚至带着厌恶的眼神,牟慧茹认不得他,哭哭啼啼、歇斯底里,丝毫没有往日的温和形象……

在宣瑾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道路突然疏通,车队顺利地往前挪动,开到距离静安疗养院两条街的位置。

“师傅师傅……就、就停在前面,不用再开了……”

“哎!小伙子,这还没到啊!”司机看着宣瑾下车,叫住了他。

“没事,我……我在这里找人。”宣瑾把兜里唯一的纸币翻出来,丢在工作台上,说“不用找了”。

司机注视着宣瑾下车的背影,单薄的衬衫被他背后的汗水洇湿,男孩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穿过街头巷尾,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宣瑾拦下一位大叔,语无伦次地问:“请问……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女性,长头发,可能……可能穿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

“没见过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