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班长喝完了酒,吃完了菜,勾肩搭背走向排房,没有人注意到罗小明低落的心境,大家都在为刘洪辉考取军校而高兴。
罗小明没有走,自己拉住了自己区队的两个班长和刘洪辉,又要了两瓶二锅头,向老油点了一个快餐面煮鱼罐头,最后喝得酩酊大醉。
夜间山里的风有点凉,远远从营区射来的灯光把训练场边的一排排树的影子映在昏暗的黄泥地上。
罗小明在老油小店附近的一个抽水井边,他忽然醒了,迷迷糊糊地想站起来,可是刚站起来,又差点滑倒,吓得庄严赶紧将他抱住。
“走开!”他粗暴地推开庄严,然后抓起旁边装满了井水的桶,把冷冰冰的井水哗一下从自己的头上盖落,将自己浇成了落汤鸡。
然后,他忽然放声大哭。
庄严心里忽然一阵难过,觉得堵得难受,眼睛一下子湿了。
军人的眼泪,比金子都珍贵。
不是真的伤心,那是绝对不哭的。
那天夜里,低鸣的虫儿可以作证,那个坚强的中士,在井边哇哇地大哭,但是他并没有把眼泪带回排房,那里有他的兵,作为一个人,他可以为自己的失败而掉泪;作为一名教练班长,他不能让学员看到自己痛哭失声。
“庄严!你一定要考军校!”罗小明忽然一把抓住了庄严的胳膊,力道大得令人隐约感到刺痛。
“班长……”庄严抹了抹眼角说:“我不考军校的……”
“胡说!”罗小明粗暴地打断庄严,举起食指几乎要戳到了他的鼻尖上,“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你要考军校!”
罗小明如此流利的语速,让庄严觉得他是不是还没醉。
不过,接下来,罗小明的语气却忽然变得万般落寞,垂着头,自嘲道:“其实我有个屁资格去让你做这些……我自己是教练班长,呵呵,教练班长,班长中的班长……教导大队是什么地方?军官摇篮,可是我呢?我自己都考不上军校……”
他忽然大吼,似乎在骂自己:“我有什么资格当教练班长!”
“班长……”庄严心里酸得要死,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都要和罗小明抱成一团痛哭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