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龙道:“哪里。不过确实如林兄所言,我们私下找过陈知府,以往他都会卖我陈家几分情面的,但这一次却推作丝毫不知。”
林延潮点点头却没说话。
这时一名男子急匆匆地进来,在陈振龙旁耳语几句。
陈振龙目光一凛道:“竟有此事?”
“怎么了?”陈叔问道。
陈振龙气愤道:“刚刚从狱中得到消息,海防督捕馆临时提审犯人,琉球船民已有三人毙死杖下,另外的三十八人也被以毒药致哑,不能讲话。”
听陈振龙这么说,在场的人都是色变。
陈行贵气得浑身发抖道:“这无法开口,就无法申冤狡辩,将人毒哑,就是死无对证,如此狠毒,此真是丧尽天良。”
陈振龙斥责道:“动怒有什么用?海防馆必是已知道风声泄漏,是要把这案子办成铁案啊!若是再拖下去,恐怕这些船民性命都会不保的。”
陈叔看向林延潮问道:“你之前如何猜得,此事找陈知府根本没用?”
林延潮道:“很简单,陈知府两个月前刚刚发布告示,通令全城说几百倭寇,俘虏战船一艘,此战乃是海防督捕馆指挥,海防督捕馆归附府衙治下,也就是说此战陈知府有运筹帷幄之功。”
“陈知府在本府任期快满,自是寻求升迁,平倭战功乃是眼下朝廷最看重的,他必然以此向朝廷奏功。凭此战功,他指日会官升一级,而眼下你却要翻案,与陈知府道此战,为你受下面的人蒙蔽。杀的并非倭寇,而是琉球船民。陈知府因此事颜面扫地是小,还有可能因纵容下属滥杀藩属良民被弹劾,因此失去升迁的可能,若是下一任他平迁为知府,他的仕途也就完了。”
听了林延潮这一席话,顿时在场三人都是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若非林兄提醒,我至今还被陈知府蒙在鼓里。”陈振龙拍腿道。
林延潮道:“还有一点,你们或许不知,朝廷已颁布考成法,京官每六年京察一次,地方官每三年一次大计,今年正逢大计,此乃当今首辅整顿朝廷吏治之举,听说连凤阳巡抚,广东巡按都被朝廷训斥,地方官吏轻罚俸,重则免官。陈知府为了自己官帽,怎可能在这时候给此案翻案。”
陈叔听了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