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学个董其昌,高兴出来当个几年官,不高兴就告病在家窝着,欺男霸女,鱼肉乡里,整天在家作诗,写词,出书,一梦三十年,日子很好过的。这个念头林延潮不是没冒过,也想过几次,但睡过一觉后,他该用功就用功,该上衙就上衙。就如农民耕田,商人贩卖,自己做的事,不需理由。
几日后就到了冬至。
冬至是一个大日子,民间冬至需拜师,祭孔,称为拜冬余,拜圣寿。
作学生的还要这一日,烧去纸字,以此敬惜字纸的方式来表现对圣人敬爱。
这是民间的过法,但在翰林院又是一等。
翰林院里每逢冬至夏至,都需斋宿。
故而冬至前一日,林延潮抵至翰林院里,翰林,两房,两殿中书舍人都抵至翰林院。
掌院陈思育按照惯例,让侍讲官坐讲读厅,史官坐编检厅,两房中书坐典籍厅,侍诏,中书舍人坐孔目厅,所有官员斋宿一晚。
林延潮身份有些尴尬,向陈思育请教自己该去哪个厅?
陈思育想了下道:“照道理,你只是轮直,乃是借调至内阁,应仍为史官于编检厅,但你现在协理东房,两房中书听你办事,则该坐典籍厅,甚至你现在还是经筵官,也可侍讲官一并坐讲读厅才是。你自己想去哪一厅呢?”
这也是难办的地方,林延潮想了下,自己编检厅不愿再回,至于进讲读厅还不够格,怕引人非议于是道:“下官想去典籍厅。”
陈思育点点头道:“如此最是恰当了。”
于是林延潮就去典籍厅,与两房中书一并。
第二天冬至乃是大祭,前一日要斋宿。翰林院怕下面官员不心诚,于是就提前一日将所有翰林集中于此。
林延潮换上干净整洁至典籍厅,厅里有值吏监督,不可交头接耳。
林延潮与相熟的中书交递一个眼色,点点头,就走到蒲团上闭目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