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道:“没错,黄河大水的事,我可以放在一旁,但义学的事不可。”
丘明山道:“东翁的同年在御使台的不少,何不让他们出面为我们说话?”
林延潮道:“不可,狗咬你一口,你不能也去咬他。弹劾奏章来往,只能令朝堂上更加乌烟瘴气而已。”
林延潮正说话时忽然下人禀告道:“老爷,濂浦的林老爷来京了。”
林延潮一听又惊又喜道:“老师身在何处?”
下人道:“已是到前院。”
林延潮立即责道:“怎么不早通报,随我速速出迎。”
林延潮当下来到前院,但见一名四十多岁穿着青衫男子,正负手立在院中,一旁下人给他从马车上搬行李。
林延潮立即道:“学生林延潮见过老师。”
这青衫男子回过头来,走至林延潮面前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叹着道:“十余年前,你为儒童,我方而立,而今你逾弱冠,为师却已是老了。君似东去之水,我只是江边礁石,然而能目送你远去,知吾学所托得人了,足哉!”
林延潮心底百感交集道:“老师,正值盛年,大有可为,何必言老。”
林烃笑了笑道:“若无眷念红尘名利之意,心即已是老了,为师这几年来尝生死别离,人间种种之苦,早没有了仕进之心。我这一次来京,不愿惊动任何人,顺缘而去,你也不必替我奔波。”
林烃这一句话将林延潮所有的话堵住了,林烃是何人,不说这一次前礼部尚书陆树声力荐他出山。
不说他濂浦林家在以往朝中多少人际关系。
更不说庶吉士出身。
仅仅凭着他是首辅申时行的同年,申用懋,申用嘉的老师,他要想仕途得意,一点也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