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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赵南星要来,林延潮于是半卧在塌上,脸上抹了些生姜水,一副养病的样子见了对方。

这时候赵南星刚刚守制完毕,回京后出任吏部文选司员外郎。

在官场上吏部侍郎虽是三品,但能与各部尚书抗礼,而吏部郎官则与四品京堂相当。特别是文选司郎署官,手中的权力不输于其他各部的侍郎。

赵南星来到林延潮‘病榻’旁,抚须熟视一番然后道:“宗海你没有病。”

林延潮点点头道:“梦白,不要乱说,我确实病了。”

赵南星摇了摇头,温言道:“某甫回京即听说了你与叔时失和的事,他说话直,性子又急,有些话你莫放在心上。”

林延潮道:“叔时是我多年的挚友,我岂会因此小事怪他,只是有些分歧,并非言语可以消解的。”

“我明白,”赵南星点了点头道,“那么你这一次称病是不愿意夹在我等与执政之间左右为难的缘故,才退一步吗?”

林延潮叹了口气,赵南星点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其实知道你称病的事后,叔时他也有几分悔意,但你也知他的性子,口上是绝不肯说的。”

林延潮道:“无妨,叔时,无论如何林某心底都将你们视为朋友。但是恩师也对我恩重如山,此事还恕我不能帮你们了。”

赵南星闻言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其实我劝过叔时,你不参与是对的。”

“此去弹劾张鲸胜负难测,若是败了就是罢官夺职,甚至于戍边。当年张江陵夺情,吾师熙亭先生直言,结果被杖八十下诏狱,至今我仍想起老师拖着病体远戍凉州的样子。而今日我与叔时已抱成仁之心,他日朝廷之事还请宗海你维持。”

赵南星的老师就是艾穆,当年与吴中行,赵用贤,邹元标一起挨板子的人。

因为艾穆的缘故,赵南星与赵用贤,邹元标走得很近,同时政见更倾向于同情失意辞官的沈鲤,尽管申时行是他乡试老师,但他却从不上门交往。

顾宪成也因为赵南星的关系,与邹元标结识,然后慢慢与申时行渐行渐远。

林延潮劝道:“梦白,扳倒一个张鲸不值得你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