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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里,茶楼里,每日都有如此的辩论。

而已经辞官的林延潮,却已是早早远离了一场争论。

乌纱帽,官袍,朝靴一样一样的堆放整齐并束之高阁,林延潮换上了以往年少读书所穿的襴衫,头上扎了儒巾,任谁看去也不觉得他是刚退下的正三品京堂,而是一名再寻常不过的处士罢了。

此时此刻清风入怀,林延潮悠然地站在书房窗旁,看着庭院里的竹林碧湖。

“许多年没有如此的闲适了。”林延潮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从他卸任起,许久没有一夜睡到天亮的他,最近睡得格外香沉,早起后精神也好了许多,如此之下不用喝什么良药,病情也是一步步好转。

行李差不多已是整顿妥当,这时林延潮的几个学生来了。

他们是京城颇有名气的‘林学五子’,陶望龄,袁可立,徐火勃,袁宏道,张汝霖,此外还有李廷机,叶向高二人。

林延潮走出了书房,而徐火勃当即上前一步道:“知道老师辞官还乡的消息,京城里福州会馆写一副对联‘三元魁天下,文章震古今’,准备镌刻为匾额挂在堂中,以励吾乡后来进京赶考的举子。”

李廷机也道:“听闻福建会馆那边也是准备刻一副匾额,所用是当年部堂在金銮奏对时所言的‘地瘠栽松柏,家贫子读书’,以此来勉励来自我闽地的读书人。”

林延潮抚须道:“太过了,闽地为官的读书人,我不是官当得最大的,不敢受此赞誉。”

李廷机这位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榜眼却是由衷的道:“古往今来吾闽地读书人科名没有一人可以与部堂比肩,部堂当之无愧。”

众人也是劝说,林延潮点头道:“九我这一番话,倒令我不知说什么了,那就替我谢谢两边会馆。”

其实叶向高心底也是感叹,就福建而言,晋江泉州那边的民风民俗更近于广东那边,与福州闽东闽北其实差别很大,故而两边官员通婚颇少。

因此两边的官员读书人说是同乡,但交往不深,可是自林延潮三元及第后就不同。两边的官员日趋于和睦,更不用说自己与李廷机在翰院中相处也是十分和睦。

现在林延潮从礼部侍郎的位子上退下去了,不知将来朝局又是如何呢?

众人一并庭院间散步,林延潮步履闲适自如,与众人说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