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他想起当年出使河南与林延潮第一次见面,林延潮与他聊起河漕之事。
林延潮向陈矩说,漕运之事积弊最深,要除此积弊,需改河运为海运。
开海运不仅船可以从天津抵京师,还能抵辽东。
当时林延潮这政见与陈矩是不谋而合。
(陈矩这一政见于《酌中志》有记载,原文是‘议开海运复旧辽阳,则粮可直达开原城西老未湾,开原与广宁相近,声息可通,守边最易。’)
林延潮举司马懿平辽东的例子,就是证明从登州至辽东的海运便利。然后在廷议上借力这一次东事,使海运之策得以在廷议上通过。
陈矩清楚林延潮辞官回乡,路经临海时逗留了好几日,想必他与当初主张开海运的前漕运总督王宗沐之间怕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了。
陈矩越想越是觉得林延潮了得,在廷议上拿出提案不难,难在如何将提案化为政令。
这一次东事对于朝廷而言是一个危机,但是对林延潮而言,或许是他执政的一个大好时机。
陈矩是在场唯一识破林延潮用心的人,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看林延潮如何在廷议上翻云覆雨。
首辅申时行毕竟上了年纪,这么久的廷议难免精神不济,但他仍不敢大意。他摘掉眼镜,背着图策向王一鄂问道:“大司马以为此策如何?”
王一鄂道:“回禀元辅,津莱一体,战守一策,此策看起来确实不错,但可用不可用,仆不好贸然下这定论。”
许国道:“此事我可以说几句话,当年我奉命出使朝鲜,先至济南,再到登州,然后经常山岛,椵岛(皮岛),最后抵朝鲜宣沙浦。回来时却是走旱路,从山海关入京,这条路实在难走,人也疲惫。”
吏部尚书宋纁道:“朝鲜使节一年三贡,他们也不走陆路,原先朝鲜使节渤海横渡多遇海难,后改走登州一路太平,登州从此为朝鲜贡道。”
王一鄂道:“太宰所言极是。”
申时行不置可否,而是转问道:“登州如此紧要,眼下驻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