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3页

林延潮道:“不错,所以才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之说。从京中再至应天,从应天再至十三省省治,以此类推。普及义学之事非百年不能见功。”

“我们所为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从不信什么一代人只为一代事,我辈不仅应只谋这一代人的事,还要替后世铺好路,搭好桥,将来的路要怎么走,就看子孙后辈要怎么走。我等办教育之事,就是利在子孙,当不计利不急功而为之,如此中华迟早必有作为。”

萧良有道:“宗海所见固然高远,但是此举在于物力财力的艰难,国库空虚,朝廷自给尚且艰难。至于普及义学,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哪里有那么多的塾师?哪里有那么多的书本?蒙童笔墨纸砚又从哪里来?”

“除了两京外,恐怕难以普及至天下了。”

林延潮笑了笑,话是如此,若自己能坐到更高位子上,这一切都有可能。

萧良友一杯酒豪饮下肚朗声道:“但那又如何呢?地瘠栽松柏,家贫子读书,这是宗海当然三元及第,在金銮殿上之言,良有可谓记忆犹新。百姓家贫犹然懂得让子读书,又何况于一国一邦呢?百姓读书教育之事,国家再难也是要办啊。”

林延潮见萧良有提及当年自己状元及第时,金殿传胪说过的话,不由一笑。

有些回到了自己年轻意气飞扬之时,一晃眼已是十年有余。

五月六月之交。

因为弹劾,户科都给事中胡汝宁亦随后请辞,但内阁不允。

官场上为此哗然。

事实内情是林延潮得到王家屏的同意后,就让胡汝宁立即写了辞疏,再让内阁驳了回来。

而这时候兵部尚书王一鄂再度上疏以病请辞。天子不允。

然后礼部尚书林延潮上疏,这几年乡试物议极多,为国抡才本就当慎重,八月各省秋闱选拔主考官应选拔德才兼备的考官,以防止考试之时不公,引起士子不满。

林延潮上疏的言下之意路人皆知。

考试一旦出现弊情,那就是选官不当的责任,这个锅谁来背。

此事责任重大,不可以交给都察院,翰林院选拔,唯有我礼部一力肩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