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道:“元辅何出此言?”
王家屏道:“实不相瞒,这几年因国本事,吾与陛下屡有冲突。而今吾任这首臣,并非是陛下信之,将国事托付,全因内阁无人,这才让吾暂代。”
林延潮明白,王家屏与自己说的这番话已不是秘密,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
“故而吾任首辅,令不下六部,下面的官员是多阳奉阴违啊!”
林延潮当即道:“元辅,其他部寺其他官员如何我不知道,但在礼部元辅尽管放心。”
王家屏闻言欣然道:“当年在翰林院你是我的知己,又一并侍奉于天子,而今你就是我在朝堂上的帮手。”
说到这里,王家屏叹息道:“不过就算有宗海你帮我,但我也是战战兢兢啊!现在天子不用内阁的票拟,兵部的石东明也是……这些事百官哪个看不出来。”
之前户部尚书杨俊民要在淮北推行纲运法,王家屏对这位老乡表示了支持,但到了天子那边却没了下文。
还有兵部,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防备倭寇入侵以及与西北火落赤的战事,但在这两件事上石星却与内阁屡有冲突。
这当然是石星一贯的作风,可是在王家屏眼中,你石星如此做法就有些不把我这新宰相放在眼底了。
因此王家屏担任首辅以来这段日子自我感觉可谓十分憋屈。
王家屏继续道:“眼下吾也不争不抢什么,在内不求于宦官宫妾,在外不得罪于贤士大夫。在朝吾没有任何隐情,在家吾无任何私客,立朝立身,唯求不愧于心,不愧于知己而已。”
说到这里,王家屏不由认真地道:“不过于议事之上,吾当秉正持法,不亢不随,吾欲团结上下臣工,但也不是随波逐流之辈。”
林延潮听了王家屏的话,总结出了几个意思。
我当首辅以后这么干,不结交内廷,也不会干得罪大多数人的事,我也不结党不营私,但是我在朝有什么当说什么,实现我的政治主张就是。
林延潮听到这里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