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抚须沉吟道:“好吧,此事你且上疏吧,但皇上那准不准,老夫可不敢担保。”
有了王锡爵首肯,石星欣然离开阙左门,一旁侧眼旁观的张位上前对王锡爵道:“元辅,可否借一步说话?”
再说石星回到兵部后商议,众人在于石星积威下都是不敢出声,唯独职方司郎中申用懋质疑道:“启禀大司马,倭寇遣使议和之前即派兵围攻晋州城,还放言屠尽城中百姓,如此狼子野心,怎可相信他现在求和之诚心,而轻易退兵,反令倭人看轻,将来必留后患。”
石星听了老大的不满意道:“正是因为之前晋州开衅,本来东征军早可班师回朝,眼下多添变数,再有什么后患,也是经略一人担之!眼下还师议和才是上策。”
申用懋闻言无语,无论他如何说,石星已是决定以罢林延潮,宋应昌为部议结果上疏。
眼见事已成定局,石星满意而去。
次日,石星坐着大轿从府中上衙,他看了一眼京城大街小巷渐渐苏醒景象,然后放下轿帘闭目默然沉思。
现在钟羽正已离吏科都给事中,林延潮在科道中势力大减。就算有些他的门生在科道里,但他当年是小座师,王锡爵才是大座师。没有王锡爵的吩咐,这些人是不敢轻易上疏。
再加上此子又已是离京,身在千里之外又怎么能遥控朝政,他还以为他仍是礼部正卿不成?何况上次焚诏之事,天子早有意罢他官职,这一次晋州之役后,且让他回乡教书,也算是他石星成全林延潮了。
石星想到这里点点头,林延潮最大的问题就是人不在京师,只要朝堂上没有比自己官位更高的官员替身在朝鲜的林延潮说话,那就绝无可能扳过这个局来。再说天子及首辅王锡爵正是在器重自己的时候,石星料定林延潮翻不过这个局来。
石星心底定了定,又是心道,朝鲜之役可保得明朝边境几十年太平,此事平复后过个几年再找个由头请林侯官出山吧。此人是有治世之才的,不可以埋没了,但朝鲜之事的担子也只能先由他来担着了。
石星想到这里,这时候外面管家敲窗道:“老爷,通政司那边消息,兵部给事中张辅上疏弹劾老爷。”
石星一愣,这张辅是万历十四年的进士,是王锡爵的门生怎么会弹劾自己。
随即他转念一想张辅是江西南昌籍,平日似与张位走得更近,莫非张位表态支持林延潮,如此可就不妙了。
“疏中说了什么?”石星沉声问道。
“奏疏还未递至文书房,这是通政司的人偷偷抄录下来给老爷密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