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其他方式,顾宪成决不肯收这钱,但说起为东林书院办学,顾宪成倒是接受了。他当即道:“既是淮督如此盛情,顾某却之不恭,在此先替书院五千孔孟弟子谢过了。”
李三才抚须大笑,顿了顿他言道:“叔时,实言相告,吾非廉也。”
顾宪成当然明白,李三才以私人名义拿出两万两来赞助东林书院怎么会是个清官呢?
李三才叹道:“此乃陋习之所至,你知道每年漕运过淮陋有多少吗?其中积歇又有多少?摊派又有多少?吏书又有多少?投文过堂又有多少?”
顾宪成明白,这积歇,又称积年歇家,是过淮漕船之保人,代替漕丁与漕运衙门打交道的人。
摊派,就是漕运衙门的开支,摊派至漕船上。
吏书,是过淮呈文必须有漕运衙门书吏经手代为书写,这必须给钱。
投文过堂,过淮文书经手的官员人各一份好处。
李三才道:“积弊所至,这钱即便吾不收,但也漏不到百姓那去,前任漕督付知远何等清廉,也仅能自持。”
“这漕河沿岸,几千名官吏,几万名漕丁,几十万百姓都仰赖这一条河为生,林侯官说要以海漕取代河漕可乎?一旦朝廷不养着这些人,明日就会有人揭竿而起!朝廷之上又有谁能担待得起这个责任?他林侯官能吗?”
顾宪成道:“那么依淮督之意?”
“林侯官主张废除矿税,我漕运官员无不赞成,但继续加码海漕不可。若林侯官能答允以后主政不提此事,我李三才将率两淮官员联名上奏天子废除矿税。”
顾宪成闻言心底冷笑,李三才的话大义凛然,但其实还是意在林延潮能汲引他入阁。
“除此之外,我可以给林侯官,及顾兄一份大礼。”
“哦?”
但见李三才抚须道:“昨日我言还有贵客,并非虚言。
我恩师……不,王太仓派其仆从进京路过淮安,此人与我相熟,故而我要款待他喝一顿酒,吃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