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栯打着排位,懒懒地抬眸望了一眼,恰好是林淮的视角,于是不自觉恍惚了半瞬。
他跟林淮相识于微时,秦家家系庞杂、规矩传统,逢年过节本家都要聚在老宅,旁系则都会过来拜节。
他当时年纪小,是爷爷最喜欢的孙儿,偶然被祖辈留下来多待了一天,遇见带着孩子来祖宅的堂叔。
那时候是端午,天气有些热了,傍晚的风却凉习习的,秦栯懒得应付周旋那些大人,听见几句闲话,索性出来找了一番,便在墙角看见蹲那蹲着,像一个小乞丐似的一只小动物。
林淮那时候只比现在还要瘦和冷漠,像是给自己画了一个圈,谁也闯不进去,就在晚霞遍布的草地上,跟一只瘸腿小猫对峙。
秦栯看了一会儿,想起那些闲话。
“那谁家的孩子?”
“老二家的。”
“怎么好端端地突然领养了一个孩子?孤儿院出来的,路子干净吗?”
“养几年罢了,养到成年给一套房再给点钱就送出去而已,管那么多干嘛?”
“嘶……要送出去为什么还要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二前段时间去寺里给他家那个小混世种算了个命,说是——”
“别迷信,院里来人了。”有人打断这段对话。
秦栯没听完整,但他自幼早慧,又在这环境里耳濡目染了十多年,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院里”说的是机关那些人,大抵也是趁着节日来看看老领导,而迷信……
他兄弟姐妹太多,不可能每个都记住,但特别听话或者特别调皮的倒是记得挺清楚。
比如堂叔家有个小儿子,今年正好十岁,上山打鸟下水摸鱼,年纪轻轻甚至敢开着他爸的皮卡朝自家院门上撞,说是混世种都抬举他,教不好养大了就是一个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