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舒言指尖在脸上一划,薄薄的一层柔软物质就落到了掌心,继而整张脸恢复了先前的好颜色。鹤溯美颜冠绝城阙,易舒言的目光却没在那张脸上做任何的逗留,简洁直白道:
“我们给你牵的红线,你可要知道另外一半是谁?”
“鹤溯自然知晓,不然也不会在看到两位仙子进来以后一点惊讶也无。”美人唇边挑起笑,一举一动都是恰到好处地将丽质展现,让银雪不由感叹不愧是名满周围一带的花魁头牌。她一边拨弄着琴,一边压低声音道:
“城北郑斐公子前段时间才考取了状元回乡,却忘记了曾经要娶我的誓言,只把我鹤溯当做是寻常青楼女子看待,还说出今生今世不再往来的绝情话语。
我与他自小相识青梅竹马,相伴着长大以后也是早就定情,后我被爹娘卖给了梵音楼,他知晓我卖艺不卖身的。若是两位大仙可以帮忙让郑公子回心转意,鹤溯……鹤溯感激不尽。”
她说到后面有些黯然神伤,甚至音都弹错了一个,不过片刻后很快又续上。房间里的琴音连绵不绝,自然不会引起外面人的留心,银雪飘逸的银发随风而动,须臾后上前拍了拍她的肩保证道:
“你放心,我和她在来之前都把事情大概给打探好了,这件事大可就包在我们身上。”
鹤溯眉心一跳,不着痕迹地稍稍挪动一下避开了银雪的触碰,旋即笑容绽开,漆黑如墨丸的双眼还带着点潮湿:“那先多谢仙人了。”
戏要做全套,既然一掷千金进来听曲,自然不可能到了一半就走。银雪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吃鹤溯递过来的瓜果,其中还有西域进贡的哈密瓜,一口咬下去清甜爽口。易舒言永远是那一副常人难以靠近的冰山脸,在鹤溯一曲完毕以后就直接站了起来,告辞就走。
银雪一个人也不好在花魁房间里久待,与鹤溯道别以后就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窗口。底下仍旧是那来来往往穿梭如织的人流,她使了个障眼法,谁也没有发觉到一个少女的忽然出现。
寻常的法术对于蒙骗凡人来说还是很好用。
易舒言很快走了出来,身后甚至还有几个莺莺燕燕环绕,许是太久没见到这样俊朗又守礼公子,娇声笑语地让她下次再来。更有甚者,一个胆子大的将香包抛到了她的手上,银雪正等着看笑话时,却见易舒言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地转脸一丢,将香包给甩了回去。
“砰”地一声正中那姑娘的脖子。
姑娘的脸顷刻间红了一片,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还看?刚才看花魁的目光都要盯到人的身上去了。”易舒言的声音比往日还要稍稍冷些,看向她的眼神带着点凌厉,“既然是觉得人家好看,就不如自己化形装作男子,一掷千金进去多听几首曲子。不过她终归是名花有主,提醒你不要朝人家的身上扑。”
她向来要么是话少,开口却都是嘲讽,甚少能有给个安稳日子过的。那么点时间的相处下来银雪早已经习惯,在易舒言开口之后才收回望向楼上的视线,继续装着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