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安宝升高大又不苟言笑,偶尔回家买菜和邻居聊起太太和女儿才会露出笑容,安宝升是禾真心里最接近父亲模样的人,直到那个戴围裙的女人消失不见,安宝升从路口的小超市里买了好几箱啤酒,从此闭门不出。
安千秋不再买糖山药,她站在窗户边往外看,手里夹着的烟熏红了她的眼睛,她低声骂了句脏话,然后转过头一边冲他笑一边说:“现在你不嫉妒我了吧。”
雨停了,地上的水洼面上闪着五色的油彩,李呈蕴抬手碰了碰他的手背,禾真缓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问安千秋:“你现在在家吗。”
“在啊。”
安千秋说,“我要守着房子,等尸体回来。”
李呈蕴在路边拦了一辆车,禾真报了地址之后就没再说话,李呈蕴也很安静,他拿着还没来得及喝的椰子坐在旁边,偶尔出声给司机指路。
目的地很快到了,禾真下了车,在措辞如何留下李呈蕴之前,李呈蕴倚着车门看他,问:“要我留下来吗。”
禾真说不出话,李呈蕴便站着没动,直到他机械性地点点头,李呈蕴才关上车门,拿着椰子走到他身边。
推开刷着斑驳红漆的大门的时候,禾真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却唯独没有安千秋抱着好几个啤酒瓶站在院子里,然后转过头看他,笑着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禾真也跟着笑,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发抖。
他跟着安千秋把酒瓶堆在墙角,垒出的高度快要超过白墙,安千秋仰着头看,编地松垮的长发散在腰间,直到门被叩响,安千秋才恢复如常。
尸体放在家里总是不行的,居委会的人找来了安宝升以前的战友帮忙料理后事,谈到关于火化的事,安千秋转身看了看禾真,最后还是选择了看起来冷静的李呈蕴:“你带他先回去吧。”
隔着灰蒙蒙的天空,李呈蕴略略点了点头。
和来时一样,李呈蕴拿着椰子和雨伞走在他身侧,步子不快不慢,始终比禾真多出半个身体。
“我小时候很嫉妒安千秋来着。”
禾真忽然开口,声音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