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比较的话,这举动和自己过去的举动别无二致,那么,过去的自己这么做的时候,是喜欢对面的那位的吗?如果喜欢,为什么那么镇定?如果喜欢,那自己现在这份和过去不同的心情,又代表了什么?
他还在思考,卫立已经先一步喝完了饮料,放下吸管,稍微拉远了一点和他的距离,举重若轻道:“你用不着那么紧张的。”
他听得出,卫立的声音里并没有挑逗,反而透出了两分安慰。
“我是有些饮食洁癖,但不算太严重,只是跟关系不近的人吃不到一起去。”卫立轻声做出了解释,“我小学的时候,有几个同学一直嘲弄我没有父母,三番五次偷偷往我饭盒里吐口水,后来我就对和别人的唾沫非常反感。”
卫立顿了顿,接着道:“不过现在这种感觉没那么严重了,跟不熟的人分开吃,主要是为防传染病。所以你随便喝吧,不用多想,我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这话很豁达,倒是开解了沈听澜心头的一团乱麻,因为它拂去了暧昧,留下来了几许温暖。
吸了一口温热的饮料,沈听澜慢慢有点明白了,卫立是看到自己去了纪念堂,所以特意照顾自己的心情。
眼眶忽然有了酸胀的感觉,他放下吸管,低头继续吃东西。
不管是看在钢琴的份上,还是自发想要去做,卫立的这些举动对他而言来之不易。十多年了,他这道伤疤不见天日,外人除了严杰,没人知道他还有这么一处伤,而严杰只会在他最想忘记伤口的时候,跃跃欲试地要撕开那伤处,真正试着抚慰他的人,回首看来,只有卫立一个而已。
甚至都不是他爸。他甚至怀疑过他爸是不是真的像严杰过往编排的那样,只是看重了妻子的美貌,以及正在衰颓却仍有名望的门第,并不真正在乎自己的妻子,否则为什么每年都不曾听他爸说起去纪念堂。
而他爸没再娶任何人,对他放松了许多要求,那也是事实。
对他看不透的东西,他总是不愿意再费尽心思去想,任那些人和事继续去发展。因为过去的所有时刻,他就如同一幅挂在画艺术展厅里的画,人来人往是为了他,却也与他无关。
可在卫立身上,他总是不断地追寻,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开始期盼一个切实的答案……
对,就是这个!
沈听澜在一刹那间明白了,自己几个月前为何那么生气——从来没有人像卫立这样照顾他,因此他希望所有卫立释出的善意都是真的,长久存在的,有多久他不知道,但越久越好,他希望这一切永远不会改变。
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沈听澜弄清了自己的心意,并且迫切地想要弄清楚卫立的心意。但是他却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直截了当地开口,因为他曾经得到了令他难受的答案,他害怕自己再难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