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魏颐咬了咬牙,道,“是。她陪着我过了近十年的时间,即使父亲,母亲,他们也没如她一般待我好。”

容琛道,“她已经死了,以后,朕会照顾你,陪着你。”

魏颐咬着牙,一把将容琛的手打开,道,“我不要人陪着也能够活得好好的。再说,你凭什么说这句话。你眼里根本没有人命,你心里有在乎过别的生命么?那些死去的人,就如明鹭,她虽然只是个丫鬟,但她并不比你低一等,比我们卑贱,你怎么能够轻易地就让别人去死,你凭什么,只是因为你是皇帝么?你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想要谁死谁就得死么?”

容琛看着魏颐,想说的确如此,因为这天下就是强者为尊,权力为大,虽然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这只是讲给庶民听的,明白的人,谁都知道这个道理。

容琛看魏颐那悲愤的模样,当然不能那样说,不然又要刺激地他激动起来。

其实魏颐又何尝不明白容琛所想的那些东西,他只是太难过了,他不想去想这些,想要把心里的那些不平衡和悲愤都发泄出来。

容琛突然走出去,再进来时,手里拿着一把剑,他把剑拿进来,外面伺候着的侍女太监都是一惊,甚至采红他们噗通就跪下了,几个一齐惊慌地喊了一声“皇上”。

他们以为皇帝这是要将魏颐怎么样。

但容琛没有理他们,他将剑拿着,俯身握住魏颐未受伤在写字的左手,毛笔从魏颐手里掉了下去,在纸上糊了一潭墨迹。

他把剑柄放进魏颐的手里,道,“你为那丫鬟的死不平,你恨朕,那你就代替刑部来行刑吧,把朕杀了,怎么样?”

魏颐惊讶地握着手里的剑,那剑那么重,他根本拿不起,只一下就磕到案桌上了。

他惊恐地看着容琛,握着剑的手有些发抖。

但容琛却根本不理睬他的这种颤抖,甚至两指夹着那剑刃,让剑尖对着自己的心脏,眼睛直直看着魏颐,道,“如果朕说你那丫鬟就是这样被杀死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刺过来吧。人身都是一样受不住兵刃,你这样刺过来,朕也就死了。人命都是一样的,人的心也是一样的,这的确没有谁比谁更贵重一些,朕明白这个道理,朕被称天子,但朕知道,朕也不过是肉体凡胎,被这样刺一剑,朕也就死了,不比你那丫鬟珍贵。那么,你刺过来啊。子琦,吾爱,你刺过来啊——”

说到后来,容琛的声音已经非常温柔,像是哄劝着魏颐睡觉一样,魏颐却被吓到了,他大叫一声,手里的剑一下子被他放开了,他后退着,差点绊倒了椅子。

容琛却把剑拿到手里,又要去给魏颐,道,“你怎么不杀了朕,朕让你杀了。”

魏颐瞪着他,道,“你知道我下不了手,你知道我不会杀你,你故意这样,你故意这样……”

容琛道,“是,朕就是故意的。那你为什么下不了手,你为什么不会杀了朕!”

魏颐摇着头,咬着牙,不说话。

他自然知道原因,他为什么不能下手杀了容琛。

他爱他啊,他怎么能够让他去死。而且,容琛也是皇帝,他一人之安危关乎整个天下,他要是死了,这太平盛世就会受到影响,说不定,天下百姓的命运都会因此而改变。他怎么能够杀他。人本身来说,的确是无贵贱之分的,容琛和明鹭都是一样的,有贵贱之分的是人的地位,这个地位决定了明鹭被轻易杀死了没有人在乎,但容琛却不能死。

魏颐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难过痛苦。

容琛看魏颐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便只剩下了爱怜,将剑放到一边,走过去轻柔地将他抱到怀里,亲吻他的头发,手抚着他的背,道,“你知道原因,不是吗?”

魏颐不说话,容琛道,“别再为难自己了。朕不怕死,只是不能死。”

他又轻柔地扶着魏颐的脑袋,手捧着他半边脸,俯下身看他的眼睛,在他颜色浅淡的唇上亲了一下,道,“别和朕这样怄气了好吗?朕还不能死,还得活着,还要治理这天下,还要陪着你活着,朕还要比你活得更长久些,不然,朕如何能够放得下心你。”

魏颐微垂了眼睫,晶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从眼角溢出来,划过脸庞。

容琛亲吻他的脸,触碰着,如同感受世间最脆弱的宝贝。

魏颐又召了谷管家进宫,给她说了明鹭过世的事,谷管家听后,也是满脸悲切。

魏颐又给了她些钱,让她到南方去过日子,而且魏府里,除了愿意留下来的人,其他的就遣散。

魏颐再没有回过魏府去,容琛另外给安排了一个管家去管理魏府,魏颐相信,如果他大哥二哥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的,魏归真,也许也还能够找到。

第98章 结案

谷管家走了,带着她的小姐的画像还有一些用品,到南方去了。

魏家这是真的散尽了,想到此,魏颐的心就像一片雪原一样地苍凉。但苍凉之后又有一种安稳,因他只剩下容琛了,只剩下他,再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