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苗大惊失色,“不是,你……四十万啊,咱们家哪来那么多钱?”她忽然灵机一动,“莫非顾叔叔是要贷款?”
她对贷款倒是不像家里人那样当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相反,她觉着在一定条件下要真能向国家借来钱,比跟亲戚朋友借还方便,因为不用欠人情,不用随时提心吊胆亲戚上门要债。
“诶等等,即使贷款,也贷不了这么多啊!”县供销社每家最多只有五千块额度,而且是必须找公社主任批条子,写贷款用途计划书,保证书,还得有担保人才能贷到的。
四十万,就是全牛屎沟的社员帮忙,也贷不下来。
幺妹看姐姐急得脸都红了,这才嘻嘻笑着,把家里换设备后挣大钱的事情说了,春苗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掐了自己胳膊上一把,“妹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梦见你们来看我,梦见你跟我说家里挣了一百万?还……”
“还梦见文良哥追求你,是吧?”
“臭丫头,尽胡说。”春苗红着脸,哈她胳肢窝。
一个嘎吱,一个躲,玩得不亦乐乎,一百万的冲击渐渐平复下来。
“妹啊,咱们家这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以前咱们谁敢想呢?”春苗把她搂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护着她。
“是呀,日子会越过越好哒,所以咱们别被眼前的困难吓倒,只要开起批发市场……”
春苗被她逗笑了,说来说去,无论啥话题她都能绕到批发市场上来,真是小财迷,掉钱眼里出不来的小家伙哟!
“对了姐,你跟文良哥咋认识的?”
周文良追求她的事,春苗还没跟任何人说过,幺妹主动问起,她仿佛找到一个倾诉的口子,小声道:“上学期做义工的时候,他是广大的,学校比我好。”
“我看文良哥也挺聪明的,人挺稳重。”
春苗也没打趣她这么小大知道啥叫稳重,甚至她从不怀疑妹妹的话,“嗯,是挺好的,可……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就连童年都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在牛屎粪堆里打转,一个在干净整洁的篮球场挥洒青春的汗水。这种差距不止是物质生活的巨大差异,还是眼界、三观的不同。
而且,估计周文良到现在还不知道的是,她高中毕业工作过才考上的大学,跟他应届毕业不一样,她比他大两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