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除夏油杰以外的其他人,听到这样的话也只会以为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
但福泽清叶抓住的人恰恰是夏油杰。
彼时料理店的大部分喝醉的客人都已经互相搀扶着离开,店内也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只是偶尔还能听到硝子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嘟哝。当初福泽清叶和家入硝子因为店内客满,等了许久才等到最偏僻的墙角的位置。
一开始福泽清叶还是乖巧地缩在角落里,但在揪住夏油杰的衣角后,她稍微眯了眯眼睛,又用手在眼前挥了挥以此来摆脱酒精带来的晕眩感。经过几秒沉默,她才像是终于确定面前的人是夏油杰。
“回学校吧。”夏油俯身正要让她松开手。
来时叫的出租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回……高专吗?”她很努力地把每个音节都发清楚,但晕乎乎的脑袋显然不允许她这么做,所有音节拼凑在一起就又变得奇奇怪怪,好似初学说话的孩子。
的确像是孩子,至少从夏油杰见到福泽清叶的第一眼起,便已经根据对方不堪一击的柔弱外表以及与生俱来的柔软气质将其划分为需要保护的一类。这一观念在知晓对方同样拥有咒力后也没有改变,甚至愈发矛盾起来。
哪怕就连高专的老师都已经承认了福泽清叶的能力,他还是持有最初的固有看法。
——是需要保护的。
这句简短的句子被拆解为单个的字,字又被拆分为音节,而这些音节在他的唇齿间被一次又一次的研磨。
对他来说福泽清叶是需要保护的。
这仅仅是出于强者对于弱者的庇护,对于这份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情感,他搬出惯有的讨论用以自圆其说。
然而真的只是这样吗?
只是因为庇护吗?
少年的鼻尖擦过少女幽淡的香味,或许是洗发露的味道。
他摆出温和笑容,“嗯。”
“好……回学校,”她点点头。
在他看来,或许是错觉,少女的声音被甜腻的果酒浸润得也染上几分甜味。
福泽清叶还是被夏油扶着才勉强站起来,但也顺势直直地看向他,很是突兀地说,“杰有不开心的事情也
一定要说出来啊。收服咒灵让你很难受的话也不要强迫自己,最强这种称号听起来就很中二,只要好好活下去就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啊。”
这段话就像是已经被她排练过无数遍,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出口,但就连福泽清叶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酒后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难过的话就说给我听吧。”说着,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我会好好倾听的。”
固有的观念表层开始出现隐约的裂缝,少年的瘦削却高挑的身影一僵,双眸怔怔地注视着她。
本该是弱势的,处于被保护地位的少女,却直直地透过他几乎骗过所有人乃至自己的伪装,破开他层层叠叠的自我束缚,用轻柔的话语安抚道“如果痛苦的话说出来。”
于是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角色发生戏剧性的转变。
他反而成为了被保护的一方。
被肆意揣测内心(而且内心被完全把握)的感觉着实令人心悸不止,那时夏油杰唇角的笑容都已经淡的几乎分辨不出那是笑容。
自那一刻开始,夏油杰对福泽清叶的情感以无可辩驳的势头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