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轻易地改变了任务接收人?
福泽清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五条悟已经走出办公室,正站在门口回望,见她没跟上,抬手冲她招招手。
“原来这么简单啊。”去往舍楼的路上福泽清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干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啊?”
两人同时感到奇怪,只是两人奇怪的原因各不相同,前者觉得假若这么轻易就能规避灰原死亡结局,那以前的福泽清叶又为什么会屡次失败呢?后者则是奇怪明明已经替换了任务,对方怎的还是眉梢挂满担忧。
“噢,也没什么,就是原来你还有这么靠谱的时候嘛。”
“什么叫‘还有’啊,这不是本来就是的嘛。”
打住打住,五条悟又要开始叭叭叭个不停,福泽清叶赶忙比出停止手势,“是我说话不严谨,我撤回一下。应该说五条悟一直都是很靠谱的。”
这才对嘛,身为当事人的五条悟非常吃这一套,嘴角上扬,就差没直接说自己最拽了。
因为也不知道这一趟任务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而且也不确定中途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福泽清叶在离开高专前还得考虑一下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两个孩子交给谁来照顾。
思来想去,终于,福泽清叶右手团成拳轻轻地敲在左手手心,同时很自信地点头,又自言自语地,“就决定是他了!”
看得面前的美美子和菜菜子一头雾水。
“决定是谁?”话里搂着兔子玩偶的美美子歪了歪头,“福泽小姐不要我们了吗?”
“没有没有,就是我正好手头上有一个任务需要完成,所以会外出一段时间,刚才就在想该找谁来照顾你们。”
菜菜子皱皱眉,表情有点委屈,“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不需要其他人……”
长期处于压抑环境下的孩子心理往往会有些极端,菜菜子便是其中之一,听到福泽清叶提及其他人时自我防御机制霎时开启,甚至还紧紧地牵住美美子的手,唯恐下一秒有谁冒出带走对方。
呃啊,好像造成了误会。
她赶紧补充解释,“不是哦,我当然知道美美子和菜菜子能照顾好自己,就是稍微有点不放心而已。你们不用担心,他是个很好的人。”
说着福泽清叶安抚似的揉揉两人的头发,菜菜子抬手勾住她的手腕,孩子的手指软软的,“那母亲要早点回来……”
不要再……抛弃她们了。
她们再也不想被谁抛弃了。
“嗯,那当然啦!”她满口答应下来,“接下来我先带你们去之后的临时监护人那里吧?”
“……我拒绝。”金发少年半打开门,那张总是恹恹的清秀面容从不大的门缝间显露出,说着就要关上门。
“等、等等——!拜托了!七海学弟你就是我心中的理想型!”
见他就要关门赶人,福泽清叶飞快地用脚抵住门脚,整个身体靠在门板上,手肘撑着门框,整个人像是被狠狠地嵌入门内。
“请不要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啊、这是我的真心话!七海学弟你就是我心目中美美子他们临时监护人的最佳理想型!”她提高音量,也不怕被别人听到,毕竟高专宿舍常年没什么人,她也是运气足够好才能堵到七海建人。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同意的。”他说,目光扫过乖巧站在福泽清叶身后的美美子和菜菜子,“虽然当咒术师是社畜,但比起当家长还是好一些的。”
听这过来人的语气,他是曾经当过家长吗?(bushi)
“但是高专就只有你比较靠谱了。”
首先家入硝子日常作息就是日夜颠倒,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照顾别人了。其次是灰原,他的性子也还是个孩子,同理不能纳入考虑范围内。剩下的,夏油自打今天早上被高层叫去后就再没消息,恐怕一时也赶不回来。
综上可得,七海建人,就是坠靠谱的。
他还想着拒绝,但又顿住,过了几秒,声音里透出几分无可奈何,“就是临时的。”
“嗯,只是临时的!”见有苗头,福泽清叶点头如捣蒜。
解决完这个问题,福泽清叶总算是能无负担的上路,她出门前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笔记本,把上头的细节翻来覆去地看,认真程度堪比期末考前恶补复习的学生,还把重要内容拍成照片存放在手机里。
“好慢啊,要准备这么久的吗?就只是个普通的任务……”
五条悟在高专门口等了一会才看见姗姗来迟的福泽清叶。
听见他的越说越不对劲,怎么听都像是在立fg,她赶忙打住,“别瞎说,每一次任务我们都要认真对待,这是咒术师的基本素养。”
这话一听就是拿来唬人的,五条悟翻了个白眼,“老子才不管什么咒术师的基本素养。”
“那你就但是博个好彩头吧。”
“噢——”
两人并肩走到山脚,再去搭车,路线已经很熟悉了,福泽清叶几乎能够背出这次任务的每一个细节,她小心翼翼地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到,因为一旦失败就难以挽回,在这种如履薄冰的心态影响下,她精神也是高度紧绷。
列车换了一班又一班,上车下车,中转中停,始终保持高度紧张最后导致大脑昏沉,外加之晕车的老毛病,到达目的地后她拖着有点虚浮的步子一摇一晃地走出车站。
目的地四面环山,盆地的地貌遮挡去大部分萧瑟的秋风,这就导致在东京已经十几度的气温到这里后就直线上升突破二十摄氏度。刺目的阳光散在身上很快就变得暖洋洋。
五条悟打量了车站一圈,他的墨镜这时候倒是派上用场,阳光过于扎眼,即便她把手掌抵在眉骨也无法完全遮去阳光。
感觉……眼睛就要瞎了。
忽然间阴影完全笼罩住福泽清叶,引得她抬头看去,却瞧见五条悟正逆光而立,银白色的发丝被发丝穿过,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质感来。咄咄逼人的,炙热的光落在他的身上时,那股躁郁都被消磨干净,只剩下柔和就那么描绘出少年高瘦颀长的身形,如同用画笔勾勒出人物的姿影。
干什么?她本来想这么问的。
可是五条悟像是料准她会这么说,先一步用动作回答。
被光偏爱的,被笼罩着少年俯身,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镜架上,手指一勾,勾动眼睛,又好像勾动内心隐匿着的琴弦。
漆黑墨镜依循重力定律滑下,眼睛如实露出。
那份苍蓝色就如天空的延伸,对此福泽清叶毫无疑问。
少女的姿影被映入那份苍蓝色,澄澈剔透的平衡被打破。本该落于神座上的少年,就像瞳孔沾染上属于俗世少女的色彩,他也逐渐沾染上人类的感性,沾染上人类的情感。
诶?
好端端的,又怎么……
他的眸子一眨不眨,有点执拗地只注视着她。墨镜被完全取下,他并用两根手指支起少女的下巴,微微向上一托,再把还未收拢的墨镜给她戴上,指腹堪堪擦过她的额角。
墨镜尺寸对于少女来说有些大,刚戴上就止不住地往下滑,他又用食指指尖抵着镜托,两人距离近得他的睫毛还轻轻地扫过墨镜镜片。
隔着镜片,她就觉那轻巧颤抖着的银白睫毛似乎将要蹭到她的眼睑,这种感觉太过强烈,她甚至都能提前体会到那种触感。
“这样就好了吧。”他说,但还是没有站直身体,依旧保持俯身的姿势,像是在确认这么做是否真的能遮去大半阳光,但更有可能就是想看看福泽清叶的反应。
“戴眼镜就戴眼镜……”